我握著u盤站在教室門口,金屬外殼在指尖留下一道涼意。走廊的風從背後吹進來,把袖口掀動了一下,像某種提醒。
公告欄上貼著一張a4紙,標題加粗加黑:“關於林溪同學論文抄襲的實名舉報”。下麵羅列著三處所謂“雷同段落”,還附了聊天截圖——一個昵稱“學術幫手”的賬號,頭像是二維碼,對話框裡寫著“五千字一千塊,包過查重”。
群裡已經炸了。有人問這是真的嗎,有人發問號刷屏,還有人直接艾特我,語氣帶著試探:“林溪,你解釋一下?”
我沒有撕掉那張紙,也沒在群裡發火。我把手機對準公告欄,拍下整張內容,上傳到班級群,隻寫了一句話:“請等一個真相。”
然後我走進教室,打開電腦,插上u盤。文件夾裡隻有一個視頻,命名是“x_eotion_sync_2023”。我點開它,調出時間戳那一幀:2023年10月6日1847,圖書館監控畫麵裡,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麵前攤著三本參考書,筆尖在紙上劃動,江逾白坐在我斜後方,低頭看自己的筆記本。
那晚我們沒說話,隻是各自寫稿。他甚至沒抬頭看過我一次。
我正準備導出視頻,教室門被推開。江逾白走了進來,手裡抱著一疊紙,邊緣有些卷曲,像是被人反複翻動過。
他走到講台前,把那疊紙放在投影儀下。第一頁是藍筆修改的語法錯誤,第二頁紅筆重寫了數據模型,第三頁用鉛筆畫了思維導圖,旁邊寫著“這個假設需要驗證”。
“這是林溪過去三周的所有草稿。”他的聲音很穩,“每一處修改,都有邏輯路徑。如果她是抄襲,就不會在第二稿裡推翻第一稿的核心論點,也不會在第三稿裡重新設計實驗變量。”
他翻到一頁,上麵有咖啡漬暈開的痕跡。“這頁寫到一半,她去接水,回來時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但她沒重抄,而是直接在濕紙上繼續寫——因為思考沒斷。”
有人小聲說:“可那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是假的。”他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微型u盤,插進電腦。屏幕彈出音頻文件,標題是“2023.10.5_sq私聊”。
點擊播放。
“江逾白,幫我改下論文吧,格式我都弄好了,就差潤色。”是蘇倩倩的聲音,語氣帶著撒嬌的意味,“不然……我就在群裡說你和林溪勾結評分,你們一個寫一個給高分,挺配的。”
停頓兩秒,她又說:“你不是挺護著她的嗎?這點忙都不幫?”
錄音結束。
教室一下子安靜了。
我緩緩站起來,走向講台。腳步很輕,但每一步都踩得實。我接過江逾白遞來的草稿合集,手指劃過那些筆跡——藍的、紅的、鉛筆的,還有被橡皮擦出毛邊的修改痕跡。
“我以前以為,彆人說我不好,是因為我不夠優秀。”我看著全班,“現在我知道了,是因為有人不敢承認,有人可以靠自己走到這一步。”
蘇倩倩猛地站起來,臉色發白。“你早就計劃好了是不是?你們兩個,一個錄視頻,一個留錄音,就等著我跳出來?”
江逾白搖頭:“錄音不是為了你。是從你第一次在食堂說‘她連香菜都不敢吃,裝什麼清高’開始,我就覺得,她需要被保護。”
他打開手機備忘錄,屏幕往上滑動,一條條記錄清晰可見:
“2023.9.3,蘇倩倩在小組群貶低林溪貢獻,稱其‘隻做ppt,沒參與核心討論’——實際林溪負責數據分析與模型搭建。”
“2023.9.15,蘇倩倩在朋友圈暗示林溪‘攀附權貴’,配圖是林溪從江家車隊旁走過——當日林溪因暴雨借傘,步行回家,路線重合純屬巧合。”
“2023.10.1,蘇倩倩向教授匿名舉報林溪實驗數據造假——所指實驗尚未提交,舉報材料為空。”
一條條往下,時間、地點、事件、證據來源,全都標注清楚。
“我不是在收集你的錯。”他合上手機,“我是在確保,當有一天她被攻擊時,不會連自證的機會都沒有。”
蘇倩倩嘴唇抖著,眼神從憤怒轉為茫然,最後變成一種近乎崩潰的哽咽。“所以……你們早就看不起我?”
“我們從沒看你。”我說,“你做的事,隻是讓我看清了自己。”
我拿起草稿紙,轉身走向教師辦公室。江逾白沒有跟上來,隻是站在窗邊,看著我走出去。
走廊很長,陽光從一側斜照進來,在地麵上切成一段段明暗交替的格子。我踩在光裡,一步,一步。
快到辦公室門口時,蘇倩倩突然從後麵追上來,攔在我麵前。她手裡攥著手機,指節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