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油桶倒在地上,液體漫開的氣味刺鼻。蘇倩倩的手抖得厲害,打火機在指尖轉了半圈,火苗剛躥出來,頭頂的噴淋係統突然啟動。
水霧炸開,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肩膀,火苗熄滅的瞬間,她整個人僵在原地。
江逾白擋在我前麵,聲音平穩:“消防係統連著警局,三分鐘內會有巡邏車到。”
我沒動,盯著地上那支試管。玻璃外殼還沾著一點水珠,標簽上的字清晰可見——“2022.06.17,ab型陰性,為林溪備用”。
我彎腰撿起來,走到她麵前,輕輕放在濕漉漉的地板上。
“你看,”我說,“他連死都不怕,就怕我疼一次。你拚儘全力想毀掉的東西,是他用命護下來的。你贏不了的,因為你從沒懂過,什麼叫非她不可。”
她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江逾白牽起我的手,轉身往外走。鐵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聽見她跪坐在地上的悶響。
外麵天已經亮了,巷口有晨跑的學生經過,笑聲清脆。我們誰都沒說話,一路走到他的車邊。
他打開副駕駛的門,先遞給我一條乾毛巾,又從後座拿出一個文件袋。
“先去公司。”他說,“有些事,你該看看了。”
我沒問是什麼。昨夜看到的那些急救箱還在腦子裡轉,可我知道,那不是終點。
車子駛入市郊,停在一棟玻璃幕牆大樓前。江氏集團總部,我隻在新聞裡見過。
電梯直達頂層,走廊儘頭是他辦公室。門一推開,我就愣住了。
整麵牆貼著一張巨大的地圖,密密麻麻全是照片和標記。我走近幾步,心跳猛地一沉。
那是我們學校周邊的街區圖,可每座建築都標著“x”。圖書館分館叫“xreading”,學生公寓叫“xdor”,連街角那家我常去的咖啡館,都被改成了“xcafe”。
“這是……”我手指撫過一張照片,是我去年在圖書館門口等雨停的樣子。
“童話王國。”他站在我身後,“從你第一次被同學落下那天起,我就在建。”
我猛地回頭。
他從保險櫃裡取出一份文件,封麵上寫著“婚前協議”。他翻開第一頁,遞到我手裡。
“全部資產不可撤銷贈與林溪,生效條件:她願意。”他頓了頓,“聘禮不是交易,是歸還。你本就該擁有一個不會迷路、不會冷、不會餓的世界。”
我喉嚨發緊,手指捏著紙頁邊緣。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打開手機,調出一段監控畫麵。畫麵裡是七年前的校門口,我抱著書包站在雨裡,沒人等我,也沒人說話。我低頭走開的背影顯得特彆小。
下一秒,鏡頭切到一間辦公室,少年模樣的他坐在桌前,撥通電話:“收購城西那塊地,建一座她不會迷路的校園綜合體。”
“那天你淋了二十分鐘雨。”他說,“從那以後,我不允許這座城市再讓你等太久。”
我眼眶發熱,指尖劃過地圖上的一個點——“x”。
“這是什麼?”
“初遇廣場。”他輕聲說,“你撿起我報名表的那天。後來我在那裡立了塊地雕,底下埋了你掉的第一顆紐扣。”
我忽然想起什麼,抬頭看他:“那年冬天我發燒,宿管阿姨送來退燒藥,說是‘匿名捐贈’?”
“是我。”
“圖書館的傘架上總有一把黑傘,尺寸剛好?”
“定製的。”
“食堂窗口那個從不放香菜的阿姨,是你安排的?”
“她是我家老傭人,調過去三年了。”
我站在原地,像被什麼釘住。原來我以為的巧合,全是他的日常。
“你把我的名字,刻進了城市的骨頭裡?”我聲音發顫。
他沒回答,隻是牽我走到窗邊。
遠處樓頂,一架直升機緩緩降落,螺旋槳卷起的風吹動玻璃幕牆。艙門打開的瞬間,我看見上麵刻著一行小字——“x001”。
“那是你的專屬領航編號。”他說,“從今天起,江氏旗下所有商業體的空中通道,都以x命名。你的名字,是這片領空的通行證。”
我還沒反應過來,警報聲突然響起。
辦公室的監控屏幕閃出紅框——頂樓天台,蘇倩倩正站在炸毀的玻璃缺口邊,手裡握著引爆器。
“她怎麼上來的?”我問。
“保安係統顯示她用了舊員工卡。”江逾白已經拿起對講機,“封鎖b區樓梯,通知特勤組。”
我盯著屏幕,她站在火光邊緣,臉上全是灰,眼神卻像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