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牆邊,鐵盒還抱在懷裡,指節發白。我蹲下,解開發帶纏上他心口的傷口,血滲進布料,溫熱的,一跳一跳地往外湧。u盤已經插進主機,真實記憶覆蓋了代碼,可他還在等我一句話。
我沒說。
我掰開鐵盒的鎖扣,抽出那盤標著“謊言”的磁帶,放進隨身播放器。b麵有聲音,是2015年錄的,被他刪掉又偷偷保留的那一段。
“我叫江逾白,從看見你撿報名表的那天起,我就想認識你。不是因為你是誰,是因為你低頭的樣子,讓我覺得……我也能被看見。”
我關掉播放器,抬眼看他。
他喉結動了動,沒說話。
我起身,繞過塌陷的碎石堆,走向密道深處。那裡有台老式設備,外殼鏽跡斑斑,但麵板上的指示燈還在閃。我認得它——和廣播站那台磁帶機同一批型號,可結構更原始,像是手工拚裝的。
江逾白踉蹌著追上來,一隻手撐在牆上,呼吸不穩。
“彆碰它。”他說。
“為什麼?”我伸手去按開啟鍵。
“它不是機器,是證人。”
我停住。
他緩了兩步,站到我麵前,襯衫裂口下的星圖紋身若隱若現。“如果啟動它,會播放2015年9月17日的原始錄音。沒有剪輯,沒有重錄,也沒有我後來加的任何解釋。那是……真正的初遇。”
我盯著他,“你怕我知道什麼?”
他沒回答,隻是抬手,按在控製台側麵的金屬蓋上。蓋子彈開,露出內部齒輪結構,一圈蝕刻的字母圍著中心軸——jyb。
我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上一點鐵鏽。
“雙重認證才能開啟。”他說,“你的聲紋,加上我的心跳。”
我立刻意識到問題。他失血太多,脈搏斷斷續續,監測器早就停了。我從裙擺撕下一條布,卷成筒狀,一端貼他胸口,另一端貼我耳朵,像解剖課上學過的簡易聽診法。
“數。”我說。
他閉了閉眼,“你教我的。”
我開始數。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數字卡在一百三十一下不去了。他的呼吸沉下去,像是隨時會斷。
警報響起,紅光掃過牆麵。
“認證失敗,啟動自毀程序。”
我一把扯開他襯衫,掌心直接壓在他心口。皮膚滾燙,心跳微弱得像快停的鐘。
“手動測。”我抬頭,“你以前教過我,緊急情況要靠觸覺。”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下,很輕,“林溪,你什麼時候……這麼大膽了?”
我沒理他,把耳朵貼上去,繼續數。
一百三十三……一百三十四……
警報聲越來越急。
我忽然湊近,吻住他。他一震,呼吸亂了。我的唇碰到他嘴角的血,鐵鏽味在嘴裡散開。我沒退,反而加深這個吻,直到聽見錄音機傳來一聲“滴”——認證通過。
他睜著眼,瞳孔裡映著我。
“你用嘴騙過了係統。”他啞著聲。
“是你設計的漏洞。”我鬆開他,“你說過,最危險的密碼,往往藏在最親密的動作裡。”
他沒反駁,隻是抬手,輕輕擦掉我唇邊的血跡。
我轉身,按下播放鍵。
磁帶轉動,發出沙沙的雜音。潮濕讓電路接觸不良,聲音斷斷續續。我拆下鋼筆裡的金屬筆尖,刮去氧化層,接在正負極之間。電流接通的瞬間,雜音減弱了些。
然後,我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