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還在震，江逾白的手沒鬆開。
我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比剛才低了一點，但脈搏很穩，一下一下，和我手腕裡的節奏對得上。他盯著我們交握的手，眉頭鬆了半分，“不是係統反撲。”
“是彆的東西在叫我們。”我接上他的話。
頸側的紋路還在發燙，像有細小的電流順著血管走。我閉了下眼，那感覺沒散，反而更清晰了——不是痛，也不是癢，像有人在很遠的地方，輕輕敲了敲門。
江逾白抬手，指尖擦過我頸邊，動作很輕，“星圖在回應什麼。”
我沒說話，隻是把另一隻手覆上去。皮膚下的紋路微微亮起，和戒指的光連成一片。那一瞬間，視野像被水洗過一樣，模糊了一秒，再看清時，腳下已經不是虛空了。
是甲板。
深灰色的金屬板，邊緣刻著細密的波紋，像是某種語言。我低頭看，腳邊浮著一串數字：2015.09.17。再抬頭，頭頂是流動的星河，星星不是靜止的，它們在緩慢移動，組成我們走過的路——圖書館的走廊、教學樓拐角、食堂靠窗的位置……全都浮在空中，像被誰剪下來，貼在了宇宙裡。
“這是……”我輕聲說。
“我們的記憶。”江逾白站到我身邊，聲音很近，“它自己長出了形狀。”
我沒動，目光落在前方。一艘遊輪靜靜停在星海中央，船身銀白，像用月光鑄的。甲板上站著幾個人影，穿的是我們大一那年的校服。他們沒說話，也不會動，隻是站在那裡，像被定格的照片。
“他們是你同學的數據投影。”江逾白說，“係統沒了，但記憶還在運行。”
我點點頭，往前走了一步。腳下的甲板微微震了一下，像是回應。江逾白跟上來，手一直沒放開。
走到船頭時，我才發現自己手裡多了東西。
是一束花。
不是普通的捧花，每一瓣都透明，裡麵封著畫麵——我低頭看書時他偷看我的眼神，我被小組排擠時他默默遞來的筆記，我第一次完成係統任務後站在走廊儘頭笑了一下，他站在樓梯口，手指攥著扶手，指節都沒了血色。
“原來這些都被記下來了。”我聲音有點啞。
“我一直想給你。”他說，“但怕你覺得太沉重。”
我低頭看著花，手指輕輕碰了碰其中一片花瓣。畫麵動了一下，是我上次在實驗室門口，他把傘塞進我手裡，自己冒雨走了。那天我沒撐傘，站在原地看了他背影很久。
“以前我總怕被人看見喜歡你。”我把花抱緊了一點。
“現在，整個宇宙都可以知道。”他伸手，掌心朝上，等我放進去。
我笑了，把花往天上一拋。
花沒落地。
它在半空散開，花瓣一片片裂解，變成一艘艘小船，銀白色的，船身刻著兩行字：x&jyb，2015.09.17∞。它們排成隊，緩緩升空，然後調轉方向，朝著星海深處駛去。
“這是……”我問。
“我們的艦隊。”他說，“從今天起，每一段記憶都是一艘船，載著我們去過的地方。”
我看著那些船越飛越遠，直到變成光點，消失在銀河儘頭。心裡空了一下，又滿了起來。
江逾白忽然抬手，按在空中某處。那裡浮出一塊半透明的麵板，像老式電腦的界麵。他指尖劃過，輸入一串代碼。
“你要做什麼？”我問。
“發請柬。”他頭也沒回，“給所有時空的我們。”
我愣住，“什麼意思？”
“既然我們能相遇一次，就一定能相遇無數次。”他轉頭看我，“我想讓每一個‘我們’都知道——這一天，我們終於站在一起了。”
他按下確認鍵。
整個銀河開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