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落在睫毛上,有點刺。
我眨了眨眼,視線從江逾白的臉上重新聚焦。走廊還是那條走廊,瓷磚地,白牆,頭頂的日光燈嗡嗡響著。可剛才那朵光雨裡的玫瑰,那些一生的畫麵,還有指尖咬破的血珠——全都消失了,像被風吹散的灰燼。
但我的心跳還在亂。
我低頭看手,校服袖口乾乾淨淨,沒有血跡。可我清楚記得,我咬了他,血滴進了花心,光雨灑下來,我們被無數個過去的瞬間擁抱。現在,一切歸於平靜,隻有我和他站在這裡,麵對麵,呼吸相接。
他看著我,眼神沒變,還是剛才那個笑,隻是更穩了。
“疼嗎?”他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我愣了一下。
這話不該出現在這裡。這是剛才在光雨裡,他確認我是否真實時問的。可現在,我們已經回到了現實,回到了2015年9月17日的開學日。他不該再問這個。
我盯著他,沒回答。
他也沒追問,隻是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腕內側。那一瞬間,我像被什麼擊中——那觸感太熟了,是剛才在星海裡,他牽我時的溫度。
不是夢。
也不是輪回的餘波。
是我們真的回來了,帶著所有記憶,帶著所有心動,重新站在了起點。
我反手抓住他的指尖,用力捏了下。
他沒躲,反而笑了。
“係統呢?”我問。
“沒了。”他輕聲說,“任務結束了。”
我鬆開手,低頭摸了摸書包帶子。裡麵空空的,隻有幾本新教材。曾經那個提示音再也不會響起,不會再讓我“向江逾白借一支筆”,也不會再因為一次點頭就獎勵積分。那些任務,原來是他在用另一種方式,讓我一步步走向他。
而現在,沒人推我了。
我自己走到了他麵前。
手機震了一下。
我拿出來,郵件提醒彈出來,發件人是“星辰創意廣告公司”。實習offer,崗位是策劃助理,試用期三個月,每日提案,末位淘汰。
我盯著“末位淘汰”四個字,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
上一次在小組作業裡被排擠的感覺又回來了。沒人聽我說話,我的方案被直接跳過,最後一個人坐在教室角落,看著彆人討論完走人。那種被排除在外的冷,到現在還記得。
我下意識抬頭,看向江逾白。
他已經不在原地了。
我以為他走了,正要收目光,卻看見他站在兩步外,手機屏幕對著我。
我走過去。
他沒說話,隻是把屏幕轉了轉。家族企業offer的附件裡,夾著一份文件,標題是《江氏關聯企業資源分布圖》。我點開,第二頁就跳出了星辰創意的股權結構——江家控股37,通過三家子公司間接持股,實際控製人欄寫著“江逾白”三個字。
“你查了三個月?”我抬頭看他。
他點頭,“他們每年招八個實習生,留下的隻有兩個。但今年,你可以不是靠運氣留下的那個。”
我沒接話。
他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把手機收起來,轉身往教室走。
我站在原地,書包還挎在肩上。突然覺得拉鏈有點鬆,拉開一看,那份資源分布圖的打印件,已經整整齊齊地塞在最內層。
我手指在紙邊壓了壓,紙角留下一道淺痕。
他什麼時候塞進去的?趁我發呆?還是在我抓住他手指的時候?
我抬頭看他背影,他正站在教室門口,回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