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手機屏幕,指尖懸在發送鍵上方兩秒,最終還是按了回去。
江逾白昨晚簽完意向書就回去了,臨走前說今天會準時上班。我沒回他消息,怕聽起來像關心。可鬨鐘響第七遍時,我還是衝進浴室洗了把冷水臉,換了件乾淨襯衫出門。
公司電梯門開,走廊剛拖過地,空氣裡有股檸檬味清潔劑的味道。我走到工位前放下包,才抬頭就聽見腳步聲急促逼近。
“林溪!”
蘇倩倩站在茶水間門口,手裡端著一碗粥,臉色發白。她穿著淺粉色毛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上一條細銀鏈。
“這是你放在我包裡的東西?”她聲音拔高,引來幾道目光,“一個保溫碗,裡麵是你煮的海鮮桂圓粥?還附了張紙條寫‘記得趁熱喝’?”
我沒動。
“我不吃你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她冷笑,“誰知道你加了什麼?安神藥?助眠粉?還是讓人情緒失控的成分?”
有人倒吸一口氣。
我終於開口:“我沒給你任何東西。”
“那這碗是誰寫的?標簽上清清楚楚印著你的名字編號!全公司隻有你會用那種窄邊標簽機打字!”
我看著她:“那你打開看看,是不是真有藥。”
她一愣,隨即猛地掀開蓋子,從口袋掏出一個小瓶子,迅速往粥裡撒了一撮白色粉末。動作快得幾乎沒人看清。
“現在有了。”她揚起下巴,“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周圍安靜下來。幾個同事低頭假裝工作,鍵盤敲得飛快。
我正要說話,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江逾白走了進來,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未係,襯衫第一顆扣子鬆著。他徑直走到我身邊,從口袋抽出一張濕巾,輕輕擦掉我手背上濺到的粥漬。
“第一件事。”他聲音不高,卻讓整個區域都靜了,“這碗粥,是我煮的。”
蘇倩倩瞪大眼:“你說什麼?”
“昨晚試配方,做了四次。”他拿出手機,解鎖屏幕,“第三次失敗品被我放進備用保溫碗,標簽是隨手貼的,沒注意寫成了她的編號。”
他點開一段視頻——監控畫麵顯示今晨六點四十八分,茶水間無人。蘇倩倩獨自走進來,從右側褲袋取出小瓶,將內容物倒入標有“林溪”的碗中,再把整套東西塞進自己背包側袋。
“第二件事。”他抬眼看向她,“你隨身攜帶的精神類藥物,屬於處方管製範圍。需要我現在通知人事調取你的就診記錄嗎?”
她嘴唇發抖:“我……我沒有……我隻是想驗證她會不會真的喝……”
“所以你就偽造投毒現場?”他語氣依舊平靜,“然後當眾指控她蓄意傷害?”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聲音開始發顫,“我隻是……我隻是不想再被她搶走一切!”
“搶走什麼?”
“你的關注!你的幫助!你連筆記都隻給她整理重點版!”
辦公室一片死寂。
江逾白沉默片刻,忽然問:“你知道她小組作業被排擠那次,是怎麼熬過去的嗎?”
沒人回答。
他轉向我,聲音低了些:“她通宵改方案,打印機卡紙三次,最後蹲在設備間用手抄完二十頁報告。那天你轉發朋友圈說‘有些人就是不懂團隊合作’,而她一句話都沒辯解。”
蘇倩倩張了張嘴。
“你以為她在攀附?”他繼續說,“可她每次接過我遞的東西,手指都在抖。不是因為想往上爬,是因為害怕被人看見。”
他收起手機,站到我身前半步的位置:“從現在起,彆再碰她的任何物品。否則下次不會隻是調出監控。”
說完,他拉著我的手腕轉身就走。
我們穿過辦公區,腳步聲在空曠地帶顯得格外清晰。拐進走廊儘頭的安全門旁,他鬆開手,靠在牆邊喘了口氣。
我才注意到他右手指節有一道紅痕,像是長時間摩擦留下的。
“你看了多久的監控?”
他沒答。
“昨晚簽完字就去查了?”
“六點十七分進的係統。”
我盯著他眼睛:“你根本沒睡。”
“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我聲音有點發緊,“你前天韌帶撕裂縫了七針,昨天淩晨兩點才合眼,現在又熬了一整夜?”
他笑了笑:“比不上她當年一個人扛的日子。”
然後他握住我的手,低頭在手背吻了一下。溫熱的觸感停了幾秒,才慢慢移開。
“那時候你一個人扛。”他看著我,“現在換我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