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散在風裡,他牽著我的手沒鬆開,指尖溫熱地貼著我的掌心。樹影還在肩上晃,腳步也沒停,可我感覺他走的方向不是回宿舍。
“去哪?”我問。
“書房。”他說,“有東西給你看。”
我沒再問,跟著他穿過小路,樓道安靜,隻有鞋底輕擦過地麵的聲音。門打開時,屋裡燈已經亮了,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泛著淺光,像是等了很久。
他讓我坐下,自己坐到旁邊,手指敲了下回車鍵。文件名跳出來:《劍橋聯合發展計劃第七版》。
我愣住。“這是什麼?”
“我們的課表。”他點開文檔,“你傳媒學的三門核心課,我都選了旁聽。第一學期你寫論文,我剛好完成商業分析模型,可以幫你做數據支持。第二年我們各自帶課題,但調研時間錯開了兩周——你去北歐做媒體生態研究的時候,我在倫敦參加學術會議,第三天就能趕過去陪你實地走訪。”
我翻著頁麵,心跳慢慢快起來。每一頁都標得清清楚楚,連假期旅行路線都按國際論壇地點排好了。不是隨便寫寫,是真正打算一步步走的路。
然後我看到附錄頁。
模擬的論文致謝稿裡,第一行寫著:“特彆感謝.x.,她讓我明白,理性之外還有值得奔赴的溫度。”
我喉嚨有點發緊,偏頭看他,“你什麼時候開始弄這個的?”
“你大二那年。”他聲音很平,像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你說想去劍橋看看那天,我就開始查資料了。後來發現,他們的跨學科項目適合我們兩個方向融合。三年前提交了聯合培養意向書,去年拿到了雙導師批複。”
我怔住。“那你……早就計劃好了?”
“不是計劃。”他搖頭,“是跟上你的節奏。”
我低頭繼續翻,忽然在最後一頁看到個附件縮略圖,標題是手寫體掃描件:“2017未來妻子培養指南”。
空氣好像靜了一瞬。
我抬眼看他,他沒躲開視線,隻是把文件夾從桌底暗格裡拿出來,放在我手邊。
“打開看看。”他說,“這不是我為你定的標準,是我給自己列的成長清單。”
我翻開第一頁,紙張已經微微泛黃,字跡工整:
“2017年6月8日。林溪在校報發表評論文《信息繭房與青年認知》,邏輯清晰,觀點鋒利。我報名公共演講訓練營,目標:三個月內能在百人場控場自如。”
往下一頁:
“2018年3月12日。她小組作業被排擠,沒人願意和她合作。我去修了心理學輔修課程,學團隊衝突乾預。我想知道,當她再次遇到這種情況,我能站在她身邊說什麼。”
再往後:
“2019年11月3日。她在圖書館翻《傳播政治經濟學》,坐在靠窗位置,陽光落在書頁上。我借走同一本書,讀完寫了三萬字筆記。不是為了炫耀,是怕有一天她問我‘你怎麼懂這些’,我不想答不上來。”
一頁頁翻過去,日期連成線,像一條看不見的軌跡。
直到2020年9月5日那條:
“林溪第一次提劍橋夢。她說不是非要學位,而是想看看世界頂尖的學術環境長什麼樣。從今天起,我開始係統研究英聯邦教育體係、簽證政策、獎學金申請流程。我要確保,如果她決定走,我不會成為她的阻礙。”
我停下動作,指尖壓在那行字上。
原來不是他早早規劃好一切,而是每一次我往前一步,他就逼自己跟進一步。我不是被安排進他的藍圖,而是成了他前進的理由。
“所以……”我聲音有點啞,“這份‘培養指南’,其實是你的自我提升記錄?”
“對。”他點頭,“我不怕你走得遠,我怕我追不上。你總是默默努力,從不張揚,可我知道,你想要的東西從來都不簡單。我隻是不想在你回頭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停在原地。”
我合上文件夾,沒說話。
他也不催,隻是輕輕接過本子,放回桌角,然後轉過身麵對我。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他說,“擔心到了那邊,你會變成附屬品,會失去自己的節奏。但你看這個計劃——它不是要求你配合我,而是我在調整自己去匹配你。你的課題優先排期,我的研究圍繞你能參與的時間段展開。我甚至推掉了三個獨立項目邀請,就為留出共同創作的空間。”
我看著他,忽然想起大一時的事。
那會兒我還不認識他,隻聽說有個成績逆天的學長,冷得沒人敢搭話。有一次我在圖書館找一本絕版書,翻遍目錄都找不到,正要放棄時,管理員遞給我一冊複印本,說有人提前幫我調出來了。
我沒問是誰,隻記得扉頁上有幾行批注,字跡清峻,內容卻細致入微,連我可能困惑的術語都做了腳注。
現在我想起來了。
那是他。
“你是不是……”我開口,又頓了頓,“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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