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聲撞擊讓我回過神來。江逾白的手還托著我的手腕,水流已經停了,紙巾擦乾了墨跡,但他沒立刻鬆開。我們同時朝門口看去,一個學生正彎腰撿起散落的文件,沒什麼異常。
他這才放開手,把紙巾扔進垃圾桶。
“走吧。”他說,語氣和平常一樣。
我點頭,跟著他走出打印店。陽光照在走廊上,暖得有點發悶。剛才那一瞬間的情緒像被風吹散的霧,說不清是還在,還是已經過去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沒說話。他在樓下停下,說還有事要去一趟實驗室。我獨自上樓,信箱就在樓梯口旁邊。我的格子夾著一封信,白色信封,沒有署名。
我把它抽出來,手指碰到紙麵時頓了一下。
不是那種印刷體打印的,也不是電子格式轉成的紙質版,而是手寫的中文,字跡工整但陌生。收件人寫著“林溪親啟”,筆畫間透著一種刻意的正式感。
我站在原地看了兩秒,然後撕開信封。
裡麵隻有一張紙,內容很短:
「你知道江逾白每個月都會飛上海嗎?
不是為了學術會議,也不是探親。
他在見一個人——他高中時的戀人。
他們至今保持聯係,你不過是他現在的替代品。」
我讀完第一遍,心跳快了半拍。第二遍,我盯著“替代品”三個字,忽然覺得荒謬。第三遍,我開始注意細節。
他每月飛上海?我沒聽他提過。可這說法太籠統了,連具體時間、航班、地點都沒有。而且用詞像是從言情小說裡抄來的,“高中戀人”“替代品”,聽著就不像真事。
更奇怪的是,這封信完全沒提我知道的事。
比如他不吃香菜。
比如他每次下雨天都會多帶一把傘。
比如他記得我上次感冒時喝的是蜂蜜薑茶,不是冰糖雪梨。
這些小事沒人會寫進匿名信裡攻擊彆人,除非寫信的人根本不了解他。
我把信折好,塞進書包側袋,走進房間。
桌上還攤著昨天那本《劍橋中國留學生名冊》。那是江逾白整理校友資料時留下的,說是方便日後合作聯絡。我之前翻過一次,找有沒有認識的名字,後來就擱在這兒了。
我坐下來,翻開目錄,直接查上海地區的記錄。
一頁頁掃過去,名字很多,大部分不認識。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蘇倩倩。
她確實在名單上,所屬單位是複旦大學交流項目組,備注欄寫著“定期返滬參與聯合課題”。
我冷笑了一聲。
蘇倩倩喜歡江逾白的事係裡早有傳聞。她之前還在食堂故意往我餐盤裡加香菜,被老師當場發現後才收斂。這種人做出點小動作,不奇怪。
可她不知道江逾白不吃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