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那條消息,指尖懸在上方,沒點開。
“這次不是我寄的。”
江逾白站在我旁邊,眉頭微動了一下,但什麼也沒說。我們對視了一眼,誰都沒動。廣播還在重複,聲音平穩地回蕩在大廳裡,可我忽然不想去了。
“先看完展吧。”他說,語氣很輕,卻像定心丸一樣落了下來。
我點了點頭,把手機塞進兜裡。他伸手接過我手裡的空杯,順手扔進垃圾桶,然後朝樓梯口走。我沒說話,跟在他身後。
陽光從玻璃頂棚斜照進來,落在旋轉樓梯的扶手上,金屬泛著溫潤的光。他的背影挺拔,步伐不快,像是知道我會慢半拍。
半小時後,我們站在校園記憶特展的入口處。展廳燈光已經調暗,導覽屏閃爍著即將關閉的提示。門口值班的學生看了我們一眼,正要開口,江逾白掏出一張工作證遞過去。對方愣了下,點頭放行。
“閉館前最後一批。”他回頭對我說。
我沒問他是怎麼安排的。最近我已經學會不去拆穿那些藏在自然背後的用心。
展區不大,按年份劃分。走過2018、2019的陳列區時,我隻是匆匆掃過。直到拐進角落那個不起眼的小隔間——“遺落的青春”主題區,腳步才慢下來。
這裡擺著幾排舊物櫃,裡麵是學生捐贈的零碎物件:褪色的社團徽章、寫滿公式的手賬本、一隻斷了帶的運動手表……大多數標簽都寫著捐贈者姓名和一句簡短留言。
我在“2017·春”展區前停下。
玻璃櫃中央躺著一枚銀色蝴蝶結發卡,邊緣有些磨損,背麵還沾著一點乾枯的草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我的。
高二運動會那天,我跑三千米,風太大,發卡飛出去的時候我沒察覺。賽後才發現它不見了。當時我還傻乎乎地沿著操場找了兩圈,最後放棄了。
我以為它早就被踩進泥裡,或者被人隨手撿走扔了。
可現在,它安靜地躺在這裡,被小心清理過,固定在深藍色絨布上。標簽上寫著一行字:
“2017年5月20日,操場撿到的星辰。”
我沒有碰玻璃,隻是把手貼了上去。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
餘光裡,我看見江逾白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我身後。他沒有靠近,也沒有出聲,就那樣靜靜看著我。
我轉過身,剛想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卻發現他正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很小的鑰匙。
他走過來,蹲下身,打開展櫃側麵的鎖扣,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
然後他取出那枚發卡,握在掌心片刻,才抬手向我鬢邊靠近。
我站著沒動。
金屬夾子輕輕合攏,發卡穩穩地彆在右耳上方。他收回手,目光落在我臉上。
“是我送來的。”他說,“那天你跑完最後一圈,整個人都在喘。風吹起來,發卡甩出去掉進灌木叢。我找了二十分鐘。”
我喉嚨有點發緊,“你……為什麼要留著它?”
“你說它是普通發卡。”他聲音低了些,“可那天陽光正好,它一閃,像星星掉進了現實。”
我沒說話。腦子裡突然冒出很多畫麵——早自習窗外飄過的紙飛機,恰好落在我桌上;小組作業沒人願意和我一組時,江逾白忽然說“我和林溪一隊”;還有那次我發燒請假,第二天課桌裡多了一盒退燒藥,包裝上沒留字,但我認得出是他常用的筆跡。
原來都不是巧合。
我低頭看向展櫃玻璃,映出我和他的倒影。發卡在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像真的星子落在發間。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看著我?”我終於問出口。
他沒回避,“嗯。”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