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電腦屏幕,眼睛發酸。電量條隻剩下9,文檔還沒保存完。我把u盤插進接口,把最終版方案複製進去,又在桌麵創建了隱藏文件夾,命名為“x_提交_0830”。
窗外已經黑透了,辦公室隻剩我這一片亮著燈。
我從抽屜裡拿出育兒日記,翻開那一頁。江逾白早上寫下的字還在——“你可以走得更遠。”我盯著看了幾秒,把它合上,放回原處。
就在這時,桌邊多了杯咖啡。
我沒注意是誰放的,抬頭看門,門虛掩著,走廊空無一人。
杯子底下壓著一張便簽,上麵寫著:“數據錯誤在第17頁。”
我立刻點開文檔,翻到第17頁。增長模型用的是舊版行業報告的數據源,而客戶上周剛更新過標準。如果按這個講,一定會被問住。
我手心冒汗。這份備份是我昨晚在家做的,公司內部都沒人看過。
是誰改的?
我抓起門禁日誌重新查了一遍。係統顯示九點三十二分之後有兩分鐘離線,記錄斷了。這段時間有人進過辦公室,但沒留下痕跡。
我端起咖啡,衝出工位,直奔樓梯間。
電梯太慢,而且全程監控。唯一能避開攝像頭的出口隻有安全通道。
我一口氣跑下三層樓,在轉角處停下。腳步聲在空蕩的樓梯間回響,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我屏住呼吸,貼著牆往前走。
拐角處站著一個人,手裡也拿著一杯咖啡。
是江逾白。
他穿著深色大衣,領口微敞,看到我時沒說話,隻是把手裡的杯子舉了舉。
“你喝的是美式,不加糖,溫度剛好65度。”他說,“和大學圖書館那次一樣。”
我站在原地,喉嚨發緊。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問他,“你怎麼知道我的方案有問題?”
他低頭看了看表,“我以技術顧問身份接入你們項目的協作平台,隻能看三天。你的文件權限開放了外部訪問,我就順手看了一眼。”
“順手?”我的聲音有點抖,“那是我的工作,不是你能隨便插手的地方。”
“我知道你不想要救兵。”他看著我,“但我不想你輸。”
我咬住嘴唇。第17頁的問題確實是我疏忽了。原始數據源更新後,我忘了同步調整推演模型。這種低級錯誤一旦被抓住,整個提案都會被打上“不專業”的標簽。
“你什麼時候開始看的?”我問。
“昨天下午。你第一次提交初稿的時候。”
我愣住。
“那你……一直都知道他們會動手腳?”
他沒否認。“張姐修改打印參數,小陳故意撞你,都是為了讓你出錯。但我不能直接幫你改,隻能提醒。”
“所以這杯咖啡是你送的?”
“嗯。便簽也是我寫的。”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杯子,熱意透過紙杯傳到掌心。我記得大學那會兒,每次我在圖書館熬夜,總會有一杯這樣的咖啡出現在桌上。我一直以為是巧合。
原來不是。
“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我聲音很輕,“之前那麼多時候,你都在哪?”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我麵前。
“因為你不需要我。”他說,“你需要的是證明自己可以。我隻是在你快撐不住的時候,確保你不會倒下。”
我鼻子一酸,馬上低下頭。
我不想讓他看見。
“以後彆這樣了。”我說,“這是我的事,我自己能處理。”
“我知道。”他點頭,“但你現在做的事,不隻是為了你自己。你還想守住我們以後的生活。我不想它從第一天就被毀掉。”
我抬眼看他。
他眼神很穩,沒有多餘的情緒,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不是來替你解決問題的。”他說,“我是來保證,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會孤軍奮戰。”
我握緊了手裡的杯子。
樓梯間的燈忽然閃了一下,照在他臉上。他的輪廓很清晰,眉眼沉靜,像很多年前那個雨天,他站在我教室門口,遞來一把傘。
那時我問他,為什麼要幫我。
他說,順路。
可我知道,那不是順路。
就像現在,他明明可以在家等我回去,卻特意繞到公司,偷偷放一杯咖啡,寫一張紙條。
這不是順手。
這是守著。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吧。”他把另一杯咖啡遞給我,“冷了就不好喝了。”
“我不需要你陪。”
“我知道。”他笑了笑,“但我還是想送你回家。”
我接過咖啡,沒再拒絕。
我們一起往地下車庫走。路上誰都沒說話。
到了車邊,他拉開副駕駛的門,等我坐進去。
車子啟動,暖風緩緩吹出來。我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燈,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口袋裡的便簽。
那張紙我一直收著。
正麵寫著“數據錯誤在第17頁”,背麵還有一行極小的字,像是用鉛筆輕輕描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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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才發現。
那句話是:“彆怕,我一直都在。”
車子駛出地下通道,路燈一盞盞掠過擋風玻璃。
我低頭看著那行字,指尖輕輕壓住最後一個筆畫。
江逾白看了我一眼,沒說話,隻是把空調調高了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