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機,指尖還停留在發送鍵上。剛回完那條消息,門鈴就響了。
聲音急,一下接一下,沒有停頓。
我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我媽。
她拎著行李箱,風衣扣子沒係,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看見我的瞬間,她目光往屋裡掃了一眼,聲音立刻拔高:“他呢?”
我沒反應過來,“誰?”
她抬腿就往裡走,鞋都沒換。
客廳沒人,臥室門開著,江逾白正從裡麵出來,手裡拿著我的圍巾。他昨晚送完方案太晚,沒走成,睡在沙發上。早上起來收拾東西,順手把落下的圍巾撿了起來。
我媽一眼看見,臉色變了。
“你住一起了?”她盯著我,“還是說——他已經住進來了?”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往前一步想解釋,“我們隻是……”
“隻是什麼?”她打斷我,“同居?還是他已經包養你了?”
江逾白站在我旁邊,沒說話。他把圍巾輕輕放回沙發扶手上,動作很穩。
“阿姨,”他開口,“我沒有讓她依附我。”
“那你住在這兒算什麼?”我媽冷笑,“一個男人清早從女兒房間走出來,手裡拿著她的東西,你還指望我說謝謝?”
“這不是房間的問題。”他說,“是我一直都在。”
我媽猛地轉頭看我,“林溪,你說話!你告訴他滾出去了嗎?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是誰?”
我張了張嘴,喉嚨發緊。
小時候每次考試沒考好,她也是這樣站在我麵前,一句話不說,我就先怕了。現在也一樣,明明知道該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江逾白側身擋在我前麵一點。
“如果您不信她,可以看看這個。”他打開公文包,拿出一本皮麵筆記本。
我媽接過,翻了一下,嗤笑一聲:“寫情書?這能證明什麼?”
“翻到第三頁。”他說。
她照做了。
那一頁貼著一張照片,泛黃邊角,是我在高中校運會跳高的時候。我沒跳過去,摔進了沙坑,膝蓋蹭破了皮。背後有行字:“她摔倒了108次,我還是想接住她。”
我媽的手頓住了。
“再往後。”江逾白輕聲說。
接下來幾頁,全是我的照片。運動會、升旗儀式、課間操、放學路上。每一張背麵都有日期和一句話。
“高二三班走廊拐角,她彎腰撿筆袋,風吹起頭發。”
“周三中午十二點零七分,她在小賣部門口買酸奶,沒帶夠錢,我替她付了。”
“下雨那天,她站在教學樓門口等雨停,我把傘放在她桌上就走了。”
我媽一頁頁翻,手指開始抖。
“這些……都是真的?”她抬頭看他,“你什麼時候拍的?”
“高一第一次見她開始。”他說,“每年校運會我都去。她不知道,但我每年都記。”
我媽忽然想起什麼,“你是不是……以前總有個男生幫我女兒撐傘?她說那人從來不說話,放下傘就走。”
江逾白點頭,“是我。”
“還有一次她忘帶飯卡,也是你幫忙刷的?”
他又點頭。
我媽沉默了幾秒,突然把本子合上,抱在懷裡。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心?”她聲音低了些,“一個男人堅持幾年又能說明什麼?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我知道。”他說,“我不是要您現在就相信我。我隻是想讓您知道,我對她的在意,不是臨時起意。”
我媽盯著他看了很久。
然後她轉身問我:“林溪,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想說,我知道他對我好,不是因為一時衝動,而是很久以前就開始了。我想說我其實早就習慣了他在身邊,哪怕我不說,他也一直在。我想說,我不是靠他,我是和他一起走。
但這些話卡在胸口,說不出來。
江逾白輕輕碰了下我的手背。
“媽,”我終於開口,“我們住在一起,是因為孩子小,工作忙。他做飯,接送,整理家務,不是我在依賴他,是我們一起照顧這個家。”
我媽看著我,眼神複雜。
“那你工作的事呢?升職是因為關係吧?”
“我沒有插手她任何工作。”江逾白說,“她進公司的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熬夜改方案,被同事針對,我隻能偷偷提醒。她不讓我幫,我就隻能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