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的時候,我正在翻發言稿。紙頁被手指摩挲得有點皺,邊角卷了起來。
江逾白提著早餐進來,把豆漿和包子放在茶幾上。他換了件深灰色西裝,領帶還沒打正。我伸手幫他拉直,他低頭看著我,聲音很輕:“緊張?”
“不是。”我說,“就是覺得……好像還在做夢。”
他笑了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淡黃色便利貼,塞進我外套內側的口袋。“給你留了句話,等會兒再看。”
我點點頭,沒問寫的是什麼。昨天我們確認了最後一遍流程,基金會今天正式成立。名字是我們一起定的——“星光計劃”。他說,有些人走得很慢,但隻要有人願意點燈,總能走到光裡。
車停在會場外時,外麵已經圍了不少記者。閃光燈一亮一亮地閃,我下意識想低頭,江逾白卻先一步打開車門,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踩著高跟鞋落地。
紅毯很長,兩側站滿了人。有合作方代表,有媒體,還有我們母校的老師。prof.bron站在入口處,穿著一件藏青色長衫,看見我們時微微頷首。
儀式開始前,我在後台角落站著,手指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前的名牌。林溪,聯合發起人。
主持人念到我們的名字時,全場安靜了一瞬。
江逾白走在前麵半步,我跟著他走上台。燈光打下來,照得眼睛有些發酸。台下密密麻麻全是人,攝像機對準我們,話筒舉得很高。
我站在講台前,手扶著邊緣,聽見自己的聲音傳出去:“這個基金會最初的想法,是來自一次小組作業。”
台下有人輕輕笑了。
“那時候沒人願意跟我一組,說我不說話,不合群。後來項目差點失敗,是一個人悄悄幫我改了方案,才順利通過。”我看向江逾白,“我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我的,也不知道他做了多少我沒發現的事。但現在我知道了,善意從來不是突然出現的,它一直在被人悄悄傳遞。”
話音落下,掌聲響起。
江逾白接過話筒,語氣平穩:“我們資助的第一個項目,是重建母校的教學樓。那裡有過冷眼,也有過溫暖。我想讓後來的學生知道,哪怕走得再孤單,也總會有人記得你。”
台下的目光更專注了。
這時,prof.bron走上台,接過主持人的邀請。他站定後,看向我們,又轉向觀眾。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願意擔任這個基金會的顧問。”他說,“去年劍橋有個答辯項目,林小姐的提案非常出色,但在現場被質疑數據來源。當天淩晨三點,江先生提交了一份完整的補充材料,逐字校對,連標點都改了。我當時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他說:‘她值得被聽見。’”
我低下頭,喉嚨突然發緊。
就在這時,大屏幕畫麵切換。
一段黑白影像緩緩播放。鏡頭晃動,像是老式監控。畫麵裡是一間昏暗的器材室,鐵門緊閉。一個穿校服的男生衝過來,一腳踹開門,彎腰扶起角落裡的女生。
那是我。
高中那次,我被幾個同學關在裡麵,沒人知道。我以為那天不會有人來。
可他來了。
畫外響起一段錄音,聲音年輕,帶著怒意:“2014年3月12日,林溪被鎖在器材室,我說過,誰讓她哭,我就讓誰後悔。”
全場靜了幾秒,然後響起低低的議論聲。
我轉頭看向江逾白,他正看著我,眼神安靜。
“你什麼時候錄的?”我小聲問。
“那天回去記的。”他說,“我一直覺得,那天才是真正的開始。不是喜歡,是決定要站在她那邊。”
主持人有些意外,但很快接話:“接下來是啟動儀式,請兩位共同點亮星光球。”
舞台中央升起一個透明裝置,裡麵懸浮著一顆金屬球。原本應該由三位嘉賓同時按下按鈕啟動,但技術人員匆匆上來耳語幾句,主持人臉色微變。
“設備出了點問題,燈光無法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