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震動了一下。
屏幕亮起,一條匿名消息跳出來:“今天,輪到他站在你麵前。”
我盯著那行字,指尖還停在剛才係統彈出的日記記錄上。心臟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又一下。我抬起頭,鏡子裡映出身後的人影——蘇倩倩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頂純白頭紗,邊緣綴著細小的珠子,在晨光裡微微閃。
她沒說話,隻是走過來,把頭紗輕輕放在梳妝台前。
“你知道嗎?”她的聲音很輕,“他說,這一幕你看過太多次了。他在雨裡為你擋眼神,藏起你摔碎的杯子,連你咬筆發呆的樣子都拍了三年……但唯獨沒讓你親眼看見,他是怎樣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我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她笑了笑,退後一步:“去吧,他在等你。”
我低頭看著婚紗,是簡單的款式,領口有細褶,像我們第一次在圖書館碰麵那天,我穿的那件襯衫的紋路。我沒問這是不是夢,也沒問為什麼沒人告訴我。我隻是站起來,手指撫過裙擺,邁出了第一步。
走廊很長,鋪著深色地毯,兩側燭台裡的火苗安靜地晃。管風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低緩,像風吹過樹梢。我沒有聽到腳步聲,也沒有人說話。整座教堂像是隻有我一個人在走。
直到我看見他。
江逾白站在祭壇前,沒有穿西裝,而是那件深藍色的舊襯衫,袖口卷到小臂,扣子整整齊齊。那是高中畢業那天他穿的衣服。我記得那天他站在我座位後麵,遞來一張折好的紙條,上麵寫著物理題的解法。
他看見我,沒動,隻抬起手,按下了遙控器。
大屏幕亮了起來。
先是一頁泛黃的紙,邊角有些卷曲,上麵是他熟悉的字跡:“等林溪長大。——江逾白,2015年6月7日。”那是畢業冊的一頁。
畫麵切換。
照片一張張閃過。我在食堂靠窗的位置吃飯,低頭扒拉著米飯;我在操場角落練習跳高,落地時差點摔倒;我在雪天蹲下,扶起一個滑倒的小孩,把自己的圍巾給他係上……每一張都有時間標注,精確到分鐘。
我認出來了。這些都不是公開場合的照片。有的是從教室後門偷拍的,有的是從圖書館書架縫隙間抓拍的。甚至有一張,是我趴在課桌上睡著了,陽光照在臉上,他坐在斜後方,筆記攤開,卻沒寫字,隻畫了一個小小的我。
心跳越來越快。
他又按下按鈕。新畫麵出現——是我的手機界麵截圖,顯示係統任務列表:“向江逾白借一支筆”“和江逾白說早安”“把筆記還給江逾白”。每一條後麵都標著完成狀態。
最後一頁,是昨晚係統解鎖的那段記錄:“2014年3月12日,化學實驗課。林溪操作失誤引發煙霧警報,全班撤離。江逾白最後一個離開,返回時發現她獨自留在走廊收拾器材。他脫下校服外套蓋在她頭上,說:‘彆抬頭,我擋著。’”
畫麵定格。
我終於走到他麵前。
他開口:“我一直想告訴你,不是因為你需要被保護,而是因為我想成為那個能站在你身邊的人。從你第一次進教室遲到了兩分鐘,從你把橡皮掉在地上沒撿,從你說‘不用幫忙’卻自己蹲下去收拾……我就知道了。”
我看著他。
他說:“林溪,你要不要……正式答應我一次?”
我沒讓他把話說完。
我踮起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
他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抱住我,用力收緊。周圍好像響起了鐘聲,又好像沒有。世界變得很安靜,隻剩下他的呼吸,和他的心跳。
分開時,我的眼睛有點濕。
他抬手擦了一下我的眼角,低聲說:“這次,換我說‘我願意’。”
我笑了下,沒說話。
儀式很簡單。神父念完誓詞,他給我戴上戒指。銀色的圈,內側刻了一串數字:。那是實驗室那天的日期。
蘇倩倩走上前,先將頭紗輕輕覆在我肩上,然後遞來捧花。白色玫瑰夾著滿天星,是我最喜歡的搭配。
“以前我總想搶時間,可時間從來不聽我的。”她看著我,嘴角揚起,“現在我不搶了,隻想搶個捧花,討點喜氣。”
我接過花,點點頭。
江逾白忽然開口:“你早就是我們故事的一部分。”
她怔了一下,笑了。轉身走向側門時,腳步很輕,背影也不再緊繃。
外麵陽光正好,照進教堂,落在石階上。我們並肩站著,誰都沒動。
他握著我的手,一直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