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禮堂高處的玻璃窗斜照進來,落在我的學位帽上。我坐在畢業生方陣裡,手指無意識地摸了摸口袋。
那張紙還在。
早上在圖書館,江逾白把它塞進我衣兜時動作很輕,像怕驚擾什麼。我沒打開看,但記得他寫完後折了兩下,邊緣壓得整整齊齊。
校長開始念畢業名單了。
前麵幾排的同學陸續起身,走上台領取證書。我聽著一個個名字被叫到,心跳也跟著節奏一點點加快。輪到我這排還有一段時間,可我已經坐不住了。
風從側門吹進來,把我的裙擺掀了一下。
我低頭看著鞋尖,忽然發現左手邊的位置空著。
江逾白剛才明明就坐在這裡。
我轉頭四顧,沒在人群裡找到他。正要拿出手機,台上卻傳來一聲輕響——話筒被打開的聲音。
我猛地抬頭。
江逾白站在主席台中央,手裡握著麥克風。校長站在一旁,臉上帶著笑,顯然默許了他的舉動。
全場安靜下來。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他穿著深色西裝,領帶是淺灰的,和我今天的裙子顏色差不多。他沒看彆人,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
“抱歉打斷流程。”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禮堂,“但我有件事必須現在說。”
我坐在原地,動不了。
“林溪。”
他叫了我的名字。全場的目光都朝我這邊轉了過來。
“十年前,我在你高中課桌底下刻了五個字。”他頓了一下,“‘jyb是笨蛋’。”
有人笑了。我也想笑,可喉嚨發緊。
“那是我唯一敢對你做的事。”他說,“不敢說話,不敢靠近,連遞張紙條都不敢。隻能偷偷刻下這幾個字,然後每天希望你早一點發現。”
我盯著他,眼眶開始發熱。
“後來我們上了同一所大學,你在圖書館總坐靠窗的位置,冬天喜歡把圍巾繞兩圈半;你喝奶茶隻加三分糖,論文寫到第三頁總會卡住;你被人誤解時從不解釋,隻是低下頭往前走……”
他的聲音很穩,像在陳述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報告。
“我知道你的一切,不是因為刻意打聽,是因為我看得太久太久了。”
台下沒人出聲。
“上周你拿到研究方案通過的通知那天,我寫了張紙條放你口袋。”他看向我,“上麵說:今天,我要把十年藏不住的事,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口。”
我的手伸進口袋,終於把那張紙拿了出來。
展開的一瞬,眼淚掉了下來。
“林溪同學。”他在台上單膝跪下,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小盒子,“十年前我刻字不敢讓你看見,今天我想光明正大地問你一次——”
盒蓋打開,戒指靜靜躺在裡麵。
“嫁給我,可以嗎?”
全場靜了幾秒。
然後掌聲炸開。
我坐著沒動,也沒站起來。
眼淚一直在流,但我笑了。
我摘下學位帽放在椅子上,起身朝台上走去。
腳步一開始有點晃,後來越來越穩。
我走到他麵前,沒有伸手去接戒指,也沒有說話。
而是抬起雙手,捧住他的臉。
他在仰頭看我,眼神認真得像是要把這一刻刻進骨頭裡。
我把額頭抵在他額頭上,輕聲說:“申請通過得太慢了。”
然後吻住了他。
台下歡呼聲更大了。
我感覺到他的手慢慢環上來,摟住我的腰,很緊,像是怕我消失。
這個吻不長,但我們都沒有立刻分開的意思。
直到有人吹口哨,我才退開一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