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那封信封,指尖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他站在我麵前,行李箱輪子壓在地磚接縫上,發出輕微的哢噠聲。我沒再問他為什麼退機票,也沒再提蘇倩倩的事,隻是伸手接過鑰匙。
他說這房子在母校旁邊,兩室一廳,離我媽住的地方二十分鐘車程。我說種香菜就種吧,反正我不會碰。
第二天下午,我們去了新房。
物業早就辦好了交接,門鎖換了新的,指紋和密碼都能用。江逾白站在門口沒先進去,而是把操作流程一條條念給我聽。我輸入密碼時手有點抖,第一次按錯了。
“沒事。”他說,“以後天天都要進,慢慢就熟了。”
屋子比照片裡更亮。客廳朝南,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地板反著光。我沒有急著看臥室或廚房,反而先走到陽台。那裡確實空了一塊地,泥土剛翻過,鬆鬆軟軟的。
“真要種?”我回頭問他。
“你說過討厭香菜。”他靠在門框上,“所以我得試試。”
我沒說話,低頭看著那片土。風從外麵吹進來,帶著一點春天的味道。
我們開始搬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可搬的,都是些書、衣服和日常用品。他負責重的,我跟在他後麵整理。到了主臥,我把衣櫃打開,準備把幾件外套掛進去。
牆角有個小凸起,像是裝修時沒處理平。我伸手推了推,發現那塊木板有點鬆動。正想喊江逾白來看看是不是質量問題,他又出現在門口。
“彆叫物業。”他說,“我自己修的。”
“你修的?”
他走過來,站在我身後半步遠的位置。我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很輕。他抬起手,掌心貼在那塊木板的右下角,停了幾秒。
一聲輕微的“嘀”響後,整麵牆無聲滑開。
我愣住了。
裡麵是個不大的房間,燈光是暖黃色的,照在牆上密密麻麻的便簽紙上。每一張都用透明膠固定著,字跡清一色工整:
“今日任務:請林溪向江逾白借一支筆。”
“進階任務:與江逾白同組完成實驗報告。”
“隱藏任務:在圖書館假裝偶遇三次。”
“獎勵任務:幫他整理一次筆記。”
時間標注從大一九月開始,一直延續到大三期末。有些紙邊已經泛黃,角落微微卷起。
“這是……”我的聲音有點啞。
“你以前接到的任務。”他站在我旁邊,沒有看我,“每次你完成一個,係統就會給你積分。積夠了,就能解鎖一些片段。”
我走近幾步,手指碰到其中一張紙。那是大二冬天的一條記錄:“今日任務:給江逾白送一杯熱奶茶。”
我記得那天。下著小雨,我在校門口買了兩杯,一杯給自己,一杯順路給了他。當時他還問我怎麼突然這麼好心。
原來不是順路。
牆上還貼著幾張打印出來的截圖,是我手機界麵的模擬圖,顯示任務進度條一點點填滿。最後一頁寫著:“終極獎勵已解鎖——查看暗戀證據合集。”
“你怎麼會有這些?”我轉頭看他。
“係統是我做的。”他說,“沒有發布者,也沒有服務器。它隻運行在一個地方。”
“哪?”
“我心裡。”
我怔住。
他沒再說話,而是走向房間角落。那裡有個玻璃櫃,裡麵擺著幾個用金線拚好的杯子碎片。每個都裂得很碎,又被仔細粘合起來,能看出原本是白色陶瓷,帶一圈淺藍邊。
“這個……”我認出來了,“高三那次演講,我太緊張,杯子摔了。”
“不止那次。”他說,“高二月考前你把杯子碰倒過,大一下雨天等我答疑時也摔過一次。三年裡,你一共打碎了七個。”
“你怎麼知道?”
“我都撿回來了。”
我盯著那些杯子,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那些我以為沒人注意的瞬間,原來全被一個人悄悄收進了盒子裡。
“你還記得嗎?”他指著牆上另一張照片,“那天你說要去圖書館複習物理。”
我抬頭看。照片裡的我坐在教室後排,低著頭寫東西,但眼神明顯飄向斜前方。鏡頭拉近,能看清我餘光落在前排那個背影上——是他。
“你看了我二十分鐘。”他說,“然後假裝翻書,其實一頁都沒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