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手機屏幕,陽台的土已經換好了。江逾白說種香菜沒問題。我回了句“明天買幾盆回來試試”,就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第二天一早,他開車來接我去婚禮。蘇倩倩要結婚了。她親自打電話問我能不能當伴娘。我沒立刻答應。我們之間有過摩擦,她在食堂說過難聽的話,也傳過我的閒話。可她說完那句“我一直記得你幫我改過論文”後,語氣軟了下來:“這次我想好好收個尾。”
我看著窗外飛過的梧桐樹,陽光透過葉子打在臉上。江逾白一隻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我膝蓋上。他的動作自然,像做過很多次。
“緊張?”他問。
“不。”我說,“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以前她見我都繞著走。”
他笑了笑,“現在不一樣了。”
婚禮在城郊一家小莊園辦的。場地不大,但布置得很用心。白色花架沿著小路排開,賓客陸續進場。我換上伴娘裙,淺米色長裙,和新娘禮服顏色相近卻不相同。蘇倩倩看見我時愣了一下,然後走過來抱了我一下。
“謝謝你來。”她說。
我沒說話,點點頭。
儀式開始前,我站在後台看她整理頭紗。她的手有點抖。我伸手幫她彆好發卡。她看著鏡子裡的我,忽然開口:“林溪,你知道嗎?我以前真的覺得你不配江逾白。”
我停下手。
“你太冷了,話也不多,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她聲音很平,“我以為他那樣的人,應該有個更亮眼的女朋友。”
我收回手,等她繼續說。
“後來我發現我看錯了。”她轉過身,直視我,“你是那種會默默做完所有事的人。他為你做的每一件小事,其實你都記著。而我,隻是大聲說出來而已。”
我沒反駁。
“現在我覺得……”她頓了頓,“不是你不配他,是他配不上你的勇敢。”
我抬頭看她。她眼眶有點紅,但笑得很清楚。
敬酒環節到了。賓客圍成一圈,氣氛熱鬨起來。蘇倩倩端著酒杯走到我麵前,舉杯碰了一下我的杯子。
“作為曾經最想取代你位置的人,今天我想正式把這件事交出去。”她說完,抬手把自己的頭紗摘了下來。
全場安靜了一瞬。
她輕輕將頭紗覆在我頭上,動作認真得像在完成某種儀式。“以前我想搶的東西,現在我親手還給你。你才是那個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人。”
人群裡有人拍照,有人輕聲議論。我沒動,也沒說話。頭紗垂下來,遮住半邊視線。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背後環住了我的肩膀。緊接著,另一隻手搭上了蘇倩倩的肩。
江逾白站在我身後,整個人貼著我背靠上來。他低頭靠近我耳邊,聲音帶著笑意:“蘇小姐,你擋著我給妻子喂蛋糕了。”
蘇倩倩笑了,退後一步,“那你趕緊去。”
他沒鬆手,反而把我摟得更緊了些。我轉頭看他,他眼裡全是光。他拿起旁邊托盤上的蛋糕叉,挑了一小塊遞到我嘴邊。我張口吃了。
甜而不膩。
人群鼓掌起哄。有人喊“再來一口”,他真又喂了一次。這次我沒張嘴,偏頭躲開。他也不惱,把蛋糕自己吃了。
蘇倩倩站在一旁看著我們,喝了口紅酒,然後舉起杯子朝我們晃了晃,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宴會快結束時,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在走廊拐角看到她一個人靠著牆站著,手裡拿著捧花。
“你不進去嗎?”我問。
她搖頭,“剛送走幾位長輩。想歇會兒。”
我走過去,站她旁邊。
“你們以後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她問。
“還沒定。”我說,“可能明年春天吧。”
“挺好的。”她笑了笑,“他等了那麼多年,也不差這幾月。”
我沒接話。
她把捧花遞給我,“按規矩,這個該交給你。”
我遲疑了一下,接過花束。玫瑰和滿天星紮在一起,很新鮮。
“我不是因為祝福才給你的。”她說,“我是真心覺得,這個人隻能是你。”
我看著她。她不像在演戲,也不像勉強自己。
“謝謝。”我說。
她點點頭,推門進了洗手間。我抱著花往回走,剛走到門口,聽見裡麵傳來衝水聲。
回到大廳,宴會已經接近尾聲。燈光調暗了,背景音樂換成慢歌。江逾白坐在主桌旁,正在跟一位長輩說話。看見我回來,他起身走過來。
“外麵涼嗎?”他問。
“還好。”我把捧花遞給他,“蘇倩倩給的。”
他接過花,看了眼,“她終於放下了。”
“你怎麼知道?”我問。
“因為她敢直視你的眼睛了。”他說,“以前她不敢。每次看你,眼神都在閃。”
我想到剛才她在鏡子前說的話,沒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