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裡隨即傳來一聲低啞的輕笑,仿佛毒蛇滑過枯葉。
“陸律師,放心,我們向來……最講信用。”那聲音慢條斯理,卻透著一絲戲謔的殘忍,“畢竟,我們的合作所向披靡。”
電流的雜音中,對方的語氣陡然變得幽深:
“靜候佳音,陸律師。”
電話被乾脆利落地掛斷,隻剩下一片忙音,像死亡的倒計時,一聲聲敲在陸臨川的心上。
江蘺……等著他!
粗糙尼龍繩緊緊縛著江蘺的雙手,她被粗魯地按在硬質座椅上,勒得生疼。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皮革與雪茄的冷冽氣味。腳步聲靠近,有人在她麵前停下。
“嘖,”一個帶著濃重東歐口音的男聲響起,語調輕佻而殘忍,“瞧瞧,陸大律師藏在家裡的寶貝……果然漂亮得像個瓷娃娃,可惜,看不見。”
粗糙的手指近乎侮辱性地拂過她的下頜,江蘺猛地偏頭躲開。
那人也不惱,反而低笑起來,聲音壓得更近,帶著惡意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
“知道你為什麼在這兒嗎,小美人?因為你那位了不起的丈夫……專乾些斷人財路的‘好事’。”
他語氣陡然轉冷,充滿譏諷:“他讓彆人不好過,我們自然……也得讓他嘗嘗難受的滋味。你說,對不對?”
江蘺瑟縮在椅子裡,肩膀微微發顫,聲音帶著刻意壓製的哭腔:“你們……到底要我丈夫做什麼?他隻是個小律師,他救不了什麼大人物……”
綁匪眯起眼,審視著她臉上的恐懼,像一隻玩弄獵物的貓。
他並不直接回答,反而狡猾地試探:“律師?你丈夫最近送了哪位‘大人物’進去,你自己不清楚?”
慢悠悠地踱步,皮鞋敲在地麵上發出規律的輕響,“需要我提醒你嗎?一個……名字發音很短,脾氣卻很暴躁的先生。”
江蘺垂下頭,仿佛在努力回憶,怯生生地試探:“是……伊萬?”她念出這個名字時,聲音輕得像怕驚動什麼。
綁匪腳步倏停。
他猛地俯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聲音冷了下去:“誰告訴你的?陸臨川跟你提過伊萬·羅曼諾夫?”
江蘺嚇得一顫,眼淚瞬間湧出,慌忙搖頭:“沒有…沒有!是我之前不小心聽到他打電話,隻模糊聽到這個名字……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綁匪死死盯著她數秒,似乎在判斷她話裡的真假。
終於,他冷哼一聲鬆開手,語氣卻透出更深的陰冷:
“不知道最好。你隻需要明白,伊萬先生腦子裡裝的東西,比他的命重要得多。”
他壓低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有些人希望他出來,而另一些人……隻希望他永遠閉嘴。一份名單,足以決定他是活著走出來,還是‘光榮’地永遠沉默。”
他直起身,輕蔑地拍了拍她的臉。
“現在,你聽懂了嗎,律師太太?你丈夫要救的不隻是一個人,更是一把……能燒死很多人的火。”
江蘺的身體依舊維持著驚懼的輕顫,可眼罩之下,所有的慌亂在頃刻間冷卻、沉澱。
綁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塊拚圖,在她腦中飛速組合、重構。
他們真正的目標,從來不是伊萬·羅曼諾夫這個人的生死。
他們要的是他永遠沉默。
那份名單,
伊萬死死捂住的、足以掀起驚濤駭浪的名單,才是關鍵。
救他出來,不過是給名單上一層保險;若保險失效,那麼讓伊萬“光榮”地死去,便是最終且必須執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