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看不見,卻依言勉強牽起嘴角,回她以一個略帶生疏的微笑。
目送著江蘺被熟悉的技師笑著迎進裡間,門輕輕合上,陸臨川嘴角那點強撐的弧度瞬間消失,恢複了一貫的冷峻。
江蘺一到裡間,立馬有人上來熟練跟她交換了衣服。
幾分鐘換好裝扮的江蘺,快速從通道下到車庫,駕車駛向緋色。
那裡,沈淮正陷在沙發中,半夢半醒。
他被陸臨川的人扔出來後,便徑直來了這裡,帶著一身粗糙處理的傷,硬生生熬過了一夜。
酒精和疼痛讓他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地盯著空氣中某一點,整個人像一株被抽乾了水分的植物,枯槁而了無生趣。
直到包廂門被“哢噠”一聲推開。
那個他等待了整夜的身影終於出現。
沈淮幾乎是在瞬間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像被驟然點燃,迸發出駭人的亮光,死死盯住門口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所有的枯燥、疲憊和絕望在這一刻被一掃而空,他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卻帶著不容錯辨的急切與確信:“是你……對不對?”
江蘺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他那隻被粗糙麻布隨意纏繞的手腕上。
她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你就真打算讓這隻手廢掉?”
沈淮眼底立刻泛起委屈,下意識就想用撒嬌的口吻,“都是幫你打掩護,你陪我嘛~陪我去醫院好好處理。”
江蘺卻沒給他機會,乾脆利落地拒絕:“可彆把屎盆子扣我頭上!你這傷是不是刺激他了?!依照陸臨川脾氣,你服軟,撒個謊,他不會直接找你麻煩,頂多搜集好證據再來對峙。”
眼看對方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像隻被拋棄的大型犬。
江蘺動了動嘴唇,終是心下一軟,抬手按了內線,冷聲吩咐外麵送夾板和急救箱進來。
東西很快送到。
她打開箱子,拿出消毒藥水和繃帶,示意沈淮坐下。
沈淮立刻乖乖坐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仿佛受傷的不是他一般。
江蘺手法熟練地拆開那簡陋的包紮,清理傷口,上藥,固定夾板,整個過程一言不發。
直到最後係緊繃帶,才抬起眼,迎上他亮得驚人的目光,無奈道:“下次彆嘴硬去刺激他,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你也不怕疼。”
他笑的好不值錢,“不疼,你包紮的一點也不疼。”
救命。
江蘺現在頭更疼了。
愁的。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比如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到?或者……我為什麼成了你哥的妻子?”
沈淮卻隻是沉默地看著她忙碌的手指,良久,才啞聲問出了唯一的問題,那個盤旋在他心底一夜、仿佛比所有真相都更重要的問題:“我是不是比我哥先知道?”
他再清楚不過,這件事根本瞞不了多久。
以陸臨川的敏銳,遲早會察覺所有蛛絲馬跡。
他真正在意的,隻有是不是他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