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陸臨川護在身邊,微微仰著頭,雖然覆著絲帶,卻精準地“望”向了安娜夫人的方向。
“今晚是您精心準備的晚宴,不應該因為這點不愉快而掃興。”她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孫先生雖然言語失當,但也受到了教訓。若是就這樣被驅逐出去,恐怕會讓大家後續都感到拘謹。更何況現在天色不早,還是漲潮時間,出去的路過於難走,怕是有風險。”
“倒不如隨便找一處雜物室,讓孫先生進去冷靜冷靜,一早再走如何?”
安娜夫人聞言,麵色稍霽,覺得江蘺說得很有道理。
孫彥說到底也算個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真要是在酒會上出了事,安娜夫人也不好交代。
安娜夫人讚賞地看了江蘺一眼,隨即對管家點點頭:“既然陸夫人為你求情,今晚也確實不早了,你就跟著管家去地窖冷靜一下,沒有彆的事不要出來,明日一早趕緊離開!”
這已是網開一麵,至少保住了最後一絲顏麵,未被當眾扔出古堡。
孫彥聞言,如蒙大赦,連忙對著安娜夫人躬身,激動道謝:“多謝夫人寬宏大量!夫人心善!多謝夫人!”
他隻顧著向安娜獻殷勤,仿佛全然忘了是誰開口給了他這個台階下。
陸臨川適時地冷冷插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孫彥,你隻顧著一味感謝安娜夫人,難道是忘了,究竟是誰開口替你求的情?”
他的目光掃過一旁臉色發白的崔熙,語氣中的諷刺毫不掩飾:“而你口中那位最好的朋友,剛才,似乎隻是傻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崔熙的臉瞬間血色儘失,指尖冰涼。
陸臨川繼續施壓,每一個字都像一記耳光,抽在孫彥臉上:“況且,你剛才那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針對的是我的妻子。你若真心悔改,第一個該道歉、該感謝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她嗎?這點道理,還需要我來教?”
不愧是律師,一番話,條理清晰,咄咄逼人,將孫彥最後一點遮羞布也徹底扯下!
孫彥的臉火辣辣的,比剛才被拳頭砸中時還要疼上百倍!
屈辱和憤怒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可偏偏在在場所有精英人士各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視下,他臉丟的徹底!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最終,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極其艱難地轉向江蘺的方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剛才是我胡說八道……口無遮攔。多謝陸夫人,大人有大量……饒過我!”
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充滿了不甘和恥辱。
說完,他再也無法忍受這公開處刑般的氛圍,幾乎是下一秒就猛地轉身。
更是顧不上臉上的傷,在眾人無聲的注視下,灰溜溜地跟著管家快步逃離了宴會廳,背影倉惶得像一條喪家之犬。
崔熙看著孫彥狼狽的背影,再看向那個依舊平靜靠在陸臨川身邊的盲眼女人,心底第一次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和忌憚。
這個女人,好不簡單!
江蘺這番話,看似在為孫彥求情,實則句句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