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之出去沒一分鐘,孫嘉然就過來了。
她進來一坐下就調侃道,“剛在走廊上遇到傅總了,還以為他不會讓我進來。”
“我們阿廷是霸道總裁,不是陰濕偏執狂,還真能把金絲雀關起來不成,現在是法治社會,想什麼呢。”
孫嘉然不置可否,沒告訴她劇組的人來探望她,被傅廷之一句‘她需要靜養’給無情回絕了。
“你找我是有什麼話要說吧?”
雖然孫嘉然還是之前那副淡漠的神情,但顏落感覺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樣。
孫嘉然靜默片刻,說,“劇組明天就走了,你也要回京城,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跟你說聲謝謝。”
“跟我道謝?為什麼?”顏落完全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幫過她,能讓她特意過來鄭重其事地道謝。
孫嘉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條件比小花他們村還差,我小時候也養過一隻狗,是一隻黃色的土狗,叫大黃。”
顏落看她的神情和語氣,就知道這大概率是個悲傷的故事。
“大黃很聰明,每天都會接送我上下學,但是後來有一天大黃沒來接我放學,我以為它是玩得忘記了,回到家卻沒看見它,我找遍了整個村子都沒有發現它的身影,我知道它肯定是出事了。”
“晚上回到家時,我爸正跟村裡的幾個叔叔喝酒吃飯,我想告訴爺爺奶奶大黃不見了讓他們陪我一起去找,卻聽見我爸說這狗肉可真香,我回過頭,隻見他一邊說笑一邊夾起一塊肉送進嘴裡,那一刻我感覺全世界都崩塌。”
顏落震驚得無以複加,也明白孫嘉然的性子為何會如此冷淡疏離,想來和她的原生家庭有極大的關係。
顏落聽了都不免為她和大黃難過,然而孫嘉然此時的表情平淡得像個機器,但顏落知道並不是這樣,即使時隔多年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她的內心也一定很崩潰很痛。
她的心裡有一個極大的傷口,這麼多年來一直反複撕裂,也在不停地折磨她。
顏落甚至不忍出聲安慰,因為她知道有時候安慰的話語隻會讓對方更痛。
孫嘉然嘴邊掛了一抹諷刺的笑,“從此我再也沒有養過任何小動物,因為我知道如果我養了,等待他們的隻有一種命運。”
“那天我在視頻裡看到你為了保護小白不懼流浪狗的圍攻,那一瞬間,我覺得我該走出來了,停留在原地是弱者的表現,我不是當初那個年幼弱小的我了,我已經足夠強大可以保護我的大黃了,謝謝你顏落,讓我擺脫了一直壓在心裡的陰影。”
顏落咬著唇搖了搖頭,眼眶濕潤,更像是需要安慰的那一個。
“顏落,你知道嗎?其實我非常羨慕你,灑脫自由張揚不羈,最重要的是你身上有股勁兒,好像任何困難都無法打敗你,永遠都充滿了能量,你就是我曾經最想要成為的樣子,但我知道我永遠也無法成為你這樣的人。”
孫嘉然看著她,說,“但是後來我想清楚了,孫嘉然就是孫嘉然,不必成為誰,我就是我自己,失敗的、怯弱的、掙紮的、陰暗的,都是我。”
“不是的,嘉然姐,你是堅韌的、勇敢的、美好的、唯一的。”顏落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有力量,“小山村困不住你,你心裡的網也束縛不了你,你說得對,你不必成為誰,因為你就是最好的孫嘉然。”
“隻有一直往前走,才能遇見新的美麗的風景,無畏過去不懼未來,人生苦短,我們都應該活在當下。”
這番話是說給孫嘉然的,也是送給她自己的。
顏落想通了,不論作者給她的人設是惡毒炮灰還是工具人,隻要她勇敢地活出自己,任何人都無法定義她。
她就是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顏落。
孫嘉然的眼睛裡有細碎的光芒,她張了張嘴,最後化成一句,“落落,謝謝你。”
顏落釋然一笑,“我也謝謝你。”
孫嘉然從未如此輕鬆過,她又恢複成往日淡漠的樣子,“好了,我回去了,不然傅總待會要進來趕我了,我好歹也是大明星,麵子還是要的。”
顏落佯怒道,“不許詆毀我的阿廷,他才沒有那麼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