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那張老臉，跟剛刷了層漿糊又風乾了似的，又僵又硬。他看著場中那個穿著粗布衣服、腳邊趴著個渾身鋼毛炸刺、寒光閃閃的“鐵疙瘩”的林小浪，再看看那頭屁股還在滋滋冒血、癱在地上直抽抽的追風犬，還有那個臉上糊著血泥、氣得渾身哆嗦、眼神恨不得生吃了林小浪的林嘯天…
這爛攤子！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個屁沒憋出來。繼續測試？測個錘子！讓那鐵耗子去啃測靈石？他怕那祖宗直接把石頭當點心嚼了！不測？這眾目睽睽之下，林家規矩還要不要了？
就在這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的時候，林小浪自己開口了。
“族老，”他聲音還是那副死水樣，聽不出半點波瀾，“看來今天這測試是測不成了。嘯天哥的獸寵傷得不輕，還是趕緊救治要緊。至於我…”
他頓了頓，目光平靜地掃過一片狼藉的演武場，掃過那些看怪物一樣看著他的林家子弟，最後落回族老那張便秘的臉上。
“我林小浪，契約獸寵，已成事實。按照族規，我依舊是林家子弟，對吧？”這話問得輕飄飄，卻像根針，狠狠紮在族老和林嘯天的心口上。
族老喉頭滾動了一下，像咽了口帶刺的濃痰，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自…自然是。”
“那就好。”林小浪點點頭，仿佛隻是確認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彎腰，一把抄起腳邊正用小爪子剔著牙縫裡肉絲、滿臉“老子還沒吃飽”不爽表情的鋼牙。
入手沉甸甸！冰冷冷！那鋼針似的毛紮得他手心有點刺痛。但林小浪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把鋼牙往自己肩膀上一扔。
“走了，鋼牙。這地方…晦氣。”他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走。那背影，挺得筆直，在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穿過死寂的人群，一步步走出演武場大門，消失在刺眼的陽光裡。
直到他身影徹底消失，演武場裡那口憋著的氣才猛地泄出來。嗡嗡的議論聲轟然炸開！
“臥槽！臥槽！我他媽不是在做夢吧？！”
“林小浪…他…他那耗子…把追風犬的尾巴給啃了？！還當場進化了？！”
“靈獸！那鐵耗子絕對是靈獸！那氣息比追風犬還凶！”
“林小浪…他…他以前都是裝的？扮豬吃虎？”
“這下林家可熱鬨了！林嘯天能忍？”
“忍個屁！你看他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快看！嘯天哥！”
眾人的目光唰地集中到林嘯天身上。這位林家少族長，此刻臉色由慘白轉為鐵青，又由鐵青漲成豬肝色！他死死盯著林小浪消失的方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絲血跡！那是被活活咬破的牙齦！
“林！小！浪！”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裹挾著滔天的恨意和屈辱，猛地從他喉嚨裡炸開！他猛地轉身，一腳狠狠踹在旁邊一個跟班的小腿上！
“廢物！都他媽是廢物！還愣著乾什麼？！抬追風！找藥師！快！！！”他歇斯底裡地怒吼著，狀若瘋魔。
整個林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記悶棍，徹底打懵了。
……
林家後山，那個被鋼牙“尋寶直覺”發現、後來被林小浪簡單收拾了一下的隱秘山洞裡。
噗通！
林小浪一屁股癱坐在鋪著乾草的地麵上，後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剛才在演武場上那股子冰冷的平靜瞬間瓦解，額頭上細密的冷汗這才“唰”地一下冒了出來，手心也一片冰涼潮濕。
刺激！太他媽刺激了！
“嘎？”被他隨手扔在旁邊的鋼牙，不滿地用小爪子拍打著地麵，發出金屬撞擊石頭的鏗鏘聲，“傻大個！你抖什麼抖？剛才不是挺能裝嗎？慫了？”它那冰冷的金屬眼瞳裡，充滿了鄙夷。
林小浪沒好氣地白了它一眼：“閉嘴！你懂個屁！老子那是嚇得腿軟了好嗎？！林嘯天那王八蛋剛才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裝逼一時爽，事後火葬場。林嘯天吃了這麼大的虧，丟這麼大的臉，能放過他才怪！
“切！”鋼牙不屑地甩了甩它那鋼針般的尾巴，發出“錚錚”的輕響，“怕他個鳥！有小爺在！他那條破狗，再來十條，小爺也當辣條啃了！”它用小爪子得意地拍了拍自己覆蓋著鋼針毛的胸膛，發出“梆梆”的悶響，一臉“老子天下無敵”的囂張。
林小浪懶得跟這膨脹的耗子鬥嘴。他閉上眼，心神沉入識海。
“係統！簽到！立刻！馬上！趕緊給我壓壓驚！”
【叮！宿主使用額外簽到機會一次！】
【簽到地點：林家後山隱秘山洞普通）】
【簽到成功！】
【恭喜宿主獲得：靈獸蛋·火焰雀凡階高級）x1！】
【恭喜宿主獲得：禦獸技能書《初級獸語精通》x1！】
【恭喜宿主獲得：下品靈石x5！】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林小浪的物品欄瞬間多了幾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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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獸蛋？火焰雀？凡階高級？”林小浪猛地睜開眼，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又一個獸寵？！還是凡階高級的？！這破係統，關鍵時刻真給力！
他意念一動，一顆通體火紅、散發著淡淡溫熱氣息、比鵝蛋略大一圈的蛋，憑空出現在他手中！蛋殼上布滿了玄奧的火焰紋路，入手溫潤，仿佛捧著一塊暖玉。
“嘎？！”旁邊的鋼牙小綠豆眼現在是金屬豆眼了）瞬間瞪圓了！它猛地竄到林小浪麵前，小鼻子瘋狂地聳動著，死死盯著那顆火紅的蛋，口水“嘩”地一下就從那寒光閃閃的門牙縫裡流了出來！
“蛋！好香的蛋！傻大個！快！烤了它！給小爺加餐！這味兒，絕了！”鋼牙急得上躥下跳，小爪子不停地扒拉著林小浪的胳膊，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把蛋搶走。
“滾蛋！加你個頭！”林小浪一巴掌把這饞嘴的耗子拍開，寶貝似的把蛋護在懷裡，“這是新隊友！懂不懂？火焰雀！凡階高級！以後就是你的小弟了！”
“小弟？”鋼牙被拍得一個趔趄，站穩後，小金屬眼危險地眯了起來，盯著那顆蛋，語氣充滿了不屑和濃濃的危機感，“就這？一個還沒破殼的蛋？也配當小爺的小弟？小爺我現在可是靈獸！靈獸懂不懂？一口能啃掉二階靈獸尾巴的鋼鐵耗子！它算哪根蔥？”
“少廢話！趕緊孵化！”林小浪懶得搭理這貨的酸葡萄心理，直接調出係統麵板，找到那本《初級獸語精通》技能書，默念學習。
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湧入腦海，無數關於獸類嘶鳴、吼叫、肢體語言、情緒波動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融合、沉澱。林小浪隻覺得自己的感知仿佛被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對獸類氣息的感應敏銳了數倍！他甚至能隱隱“聽”到旁邊鋼牙那暴躁、嫉妒、又帶著點饞嘴的複雜情緒波動！
“有點意思…”林小浪嘴角微勾。這技能，實用！
他立刻將目光投向手中的火焰雀蛋。按照係統提示和獸語精通帶來的模糊直覺，他咬破指尖，擠出一滴殷紅的鮮血，滴在蛋殼那火焰紋路的中心。
嗡！
鮮血接觸蛋殼的瞬間，那火焰紋路仿佛活了過來！赤紅色的光芒驟然亮起，一股灼熱的氣息從蛋殼內部升騰而起！整個山洞的溫度都似乎上升了幾度！
哢嚓！哢嚓嚓！
細密的裂紋瞬間爬滿了火紅的蛋殼！比鋼牙那次快得多！
“臥槽！好燙！”林小浪感覺手裡的蛋像個燒紅的烙鐵，差點沒拿穩扔出去！
噗嗤！
蛋殼頂端被一股灼熱的氣流衝開！一隻濕漉漉、光禿禿、渾身粉紅、隻有腦袋頂上豎著幾根稀疏紅色絨毛的小肉球，頂著蛋殼碎片，奮力地鑽了出來！
這小東西個頭比剛破殼的鋼牙還小一圈，像個沒毛的小雞仔。它費力地睜開眼皮，露出一雙如同燃燒的炭火般、赤紅赤紅的小眼睛！
那雙赤紅的小眼睛迷茫地轉了轉，最後，精準地鎖定在近在咫尺、捧著它、一臉期待的林小浪臉上。
短暫的沉默。
然後，“啾——！！！”
一聲尖銳、高亢、充滿了無儘暴躁和極度不耐煩的啼鳴，猛地在小肉球那還沒完全張開的喉嚨裡爆發出來！這聲音不大，卻異常刺耳，帶著一股子能把人耳膜烤焦的灼熱感！
“餓死爺了！火晶呢？！火靈草呢？！最純的那種！趕緊的！磨蹭什麼？！”一個奶聲奶氣、卻比鋼牙還要囂張十倍、暴躁百倍、如同小炮仗般劈裡啪啦的聲音，直接在林小浪腦海裡炸響！
獸語精通！生效了！
林小浪：“……”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這他媽又是個什麼祖宗？！開口就要火晶火靈草？！老子看起來像開礦的嗎？！
“火晶？火靈草？”旁邊的鋼牙也聽懂了獸寵之間似乎也有特殊溝通方式），它用小爪子摳了摳自己冰冷的鋼毛耳朵，金屬眼瞳裡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嘖嘖嘖，傻鳥！睜大你的鳥眼看看！咱家窮得就剩石頭了！還火晶？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跟著這窮鬼主人，你就等著啃土吧！嘎嘎嘎！”
“啾——！！！”剛破殼的小火焰雀暫時這麼叫吧）瞬間炸毛！雖然它現在毛都沒幾根！它猛地扭頭，那雙燃燒的赤紅小眼睛死死盯住旁邊幸災樂禍的鋼牙，一股灼熱的氣流從它光禿禿的身體裡噴湧而出！
“鐵耗子！你找死？！敢嘲笑本大爺？！信不信爺一把火燒了你烤著吃？！”小火焰雀的聲音在林小浪腦海裡尖叫，充滿了被冒犯的暴怒！它努力撲騰著光禿禿的小肉翅，似乎想飛起來給鋼牙來個火球糊臉，可惜翅膀不給力，隻撲騰起一股熱風。
“嘎？燒我？”鋼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寒光閃閃的鋼毛胸膛，發出“梆梆”的脆響，“來啊！傻鳥！朝這兒噴！看看是你那點火星子燙，還是小爺的鋼毛硬！正好給小爺暖暖身子！來啊！彆光打雷不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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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氣死爺了！）”
“嘎嘎嘎！！傻鳥！沒毛鳥！）”
兩個剛見麵還沒三分鐘的小祖宗，一個在掌心噴火雖然隻有點煙），一個在地上拍鋼毛，直接在林小浪腦海裡和山洞裡開啟了隔空對罵模式！那精神汙染，堪比一百隻鴨子在耳邊開演唱會！
林小浪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一個頭兩個大。他媽的，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個嘴欠的鋼牙就夠受的了，現在又來一個暴躁的火藥桶！
“都他媽給老子閉嘴！”林小浪忍無可忍，一聲怒吼！
強大的精神波動主要是被氣的）瞬間壓過了兩個小祖宗的吵鬨。鋼牙撇撇嘴，用小爪子挖了挖並不存在的耳屎。小火焰雀則氣鼓鼓地扭過頭，用光禿禿的屁股對著鋼牙，喉嚨裡發出不滿的“咕嚕咕嚕”聲，像燒開的水壺。
林小浪深吸一口氣，壓下暴躁。他拿起係統簽到來的凡階低級獸糧，掰了一小塊，遞到小火焰雀嘴邊。
“吃！隻有這個！愛吃不吃！”
小火焰雀那赤紅的小眼睛嫌棄地瞥了一眼那灰撲撲、毫無能量波動的獸糧，小腦袋一扭：“啾！垃圾！爺不吃！）”
“不吃就餓著！”林小浪也火了，直接把獸糧往地上一扔。
小火焰雀梗著脖子，一副“餓死不吃嗟來之食”的烈士模樣。
僵持。
五分鐘後。
小火焰雀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一聲，聲音在寂靜的山洞裡格外清晰。它那小身板晃了晃，赤紅的小眼睛裡閃過一絲掙紮。
又過了三分鐘。
它偷偷瞄了一眼地上那塊獸糧。
再瞄一眼。
終於，饑餓戰勝了傲嬌。
“啾…哼！暫時…暫時給傻大個你個麵子…）”它嘟囔著，極其不情願地、磨磨蹭蹭地低下頭，小嘴飛快地啄食起那塊對它來說味道寡淡的獸糧。一邊吃，一邊還在林小浪腦海裡碎碎念：“難吃…一點火氣都沒有…跟嚼蠟似的…爺屈尊了…等爺長大了…要燒一百座火山…”
林小浪懶得理它，又拿出一塊獸糧丟給旁邊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鋼牙。鋼牙倒是來者不拒，抱著就啃，嘎吱嘎吱，啃得火星子四濺咬到石頭了）。
趁著倆小祖宗暫時被食物堵住嘴，林小浪趕緊查看係統麵板。
【獸寵：未命名】
【種族：火焰雀幼生期）】
【等階：凡獸高級）】
【天賦能力：】
【火焰親和被動）】：天生親近火係能量，火係技能威力增幅微弱）。
【小火苗主動）】：噴吐一小團溫度極高的火焰，威力隨成長提升當前威力：點個煙，烤個地薯？）。消耗體力。
【狀態：極度饑餓暴躁易怒）】
凡階高級，還行。就是這天賦…小火苗？點煙？林小浪看著掌心那個還在一邊啄食一邊罵罵咧咧的光禿禿小肉球，嘴角抽了抽。任重道遠啊！
接下來的幾天，林小浪徹底體會到了什麼叫“痛並快樂著”。
快樂的是，係統每天淩晨準時簽到，雖然大部分是獸糧和少量銅幣，但偶爾也能爆點小驚喜，比如幾株不值錢但能換點零花的草藥，或者一兩塊低階礦石。鋼牙的“尋寶直覺”範圍擴大到了五十丈，效率更高，挖到的東西也稍微值錢點了。靠著這些，他和倆獸寵總算沒餓死。
痛的是，伺候這兩位祖宗！
鋼牙還好，給啥吃啥，不挑食主要是牙口好，啥都能啃動），吃飽了就找個角落磨牙，嘎吱嘎吱吵得人心煩，或者指揮林小浪給它撓癢癢那鋼針毛撓起來賊費勁），偶爾嘴欠撩撥一下小火焰雀。
小火焰雀簡直就是個行走的火藥桶！嫌棄獸糧沒味道“啾！豬食！”），嫌棄山洞太潮濕“啾！鳥窩呢？！”），嫌棄鋼牙太吵“啾！死耗子閉嘴！”），嫌棄林小浪手太笨“啾！撓癢都不會！廢物主人！”）。稍微不順心就炸毛，喉嚨裡“咕嚕咕嚕”響，渾身冒熱氣，一副隨時要噴火燒洞的架勢。
關鍵是，它那個“小火苗”天賦，還真不是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