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內的血腥清算仍在繼續,鐵鷹銳士的鐵蹄踏遍大街小巷,追索著每一個可能與昨夜叛亂有牽連的蛛絲馬跡。而相較於城內逐漸步入尾聲的肅清,章台宮外側永巷內的戰鬥,卻剛剛進入最慘烈的階段。
項梁及其麾下三百項氏死士與六國遊俠,被王翦率領的王家親軍家將,死死堵在了這條狹窄的巷道之中。
退路已被徹底封死,兩側屋頂上王家的弩手不斷傾瀉著致命的箭雨。前方,是王翦親自坐鎮、如同銅牆鐵壁般的重甲步兵方陣,長戟如林,步步緊逼!
項梁已然殺紅了眼。他深知今日絕無幸理,唯有死戰!他揮舞著那柄闊身短劍,劍法剛猛霸道,已然接連斬殺了數名王家甲士,渾身浴血,狀若瘋魔。
“項氏兒郎!死戰到底!讓秦狗看看我楚人的血性!”項梁嘶聲咆哮,試圖激勵身邊越來越少的部下。
然而,實力的差距並非血勇可以彌補。王家親軍乃是跟隨王翦南征北戰的百戰老兵,裝備精良,配合默契,更是養精蓄銳已久。而項梁的人經過連夜奔襲、火箭襲擊,早已是強弩之末。
死士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巷道內的空間被不斷壓縮。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彙聚成溪流,潺潺流淌。
王翦穩坐後方,目光冷峻地看著垂死掙紮的項梁,如同在看籠中之獸。他並不急於立刻拿下項梁,而是要一點點磨掉他所有的力量和希望,最終生擒這條大魚!項梁的身份和知道的情報,遠比殺了他更有價值。
“困住他!耗光他的力氣!”王翦沉聲下令。
重甲方陣變換陣型,不再強攻,而是以防禦和擠壓為主,用盾牌和長戟將項梁及其殘餘的幾十人牢牢困在巷道最深處。
項梁左衝右突,短劍砍在厚重的盾牌和甲胄上,迸濺出火星,卻難以造成有效殺傷。他身邊的部下越來越少,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侵蝕他的意誌。
“王翦老賊!可敢與某單挑否?!”項梁目眥欲裂,發出絕望的挑戰。
王翦隻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屑回應。戰場之上,豈是逞匹夫之勇的地方?
就在這時——
“嗡——!!!”
一陣低沉卻充滿威嚴的嗡鳴聲,伴隨著沉重如悶雷般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迅速傳來!
巷道兩端對峙的雙方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滯。
隻見巷道一端,王家家將的陣型如同潮水般向兩側分開。
一頭體型龐大、黑白分明、渾身散發著淡淡威壓的食鐵獸,正邁著沉穩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走入巷道之中!
在食鐵獸寬厚柔軟的背上,鋪著厚厚的錦墊,上麵安穩地躺著一個昏迷不醒、小臉蒼白的孩童,正是力竭的嬴昭。墨雲似乎認得王翦,對他並無敵意,隻是用那雙巨大的黑眼圈掃視著血腥的戰場,鼻翼微微抽動,似乎有些不喜這濃重的氣味。
而在食鐵獸身旁,一道身影如影隨形。
竟是去而複返的章邯!
他已然簡單處理過傷勢,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甲胄,神色冷峻,目光如電,直接看向王翦,抱拳道:“老將軍,奉蒙恬大將軍令,前來協助擒拿逆賊項梁!大將軍有令,需留活口!”
他的到來和話語,瞬間打破了巷道的平衡!
王翦眉頭微挑,點了點頭。蒙恬的軍令正合他意。
而困獸猶鬥的項梁,看到章邯,看到墨雲背上昏迷的嬴昭,尤其是聽到“留活口”三個字,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和羞辱!
“黃口小兒!安敢辱我!!”項梁徹底瘋狂了,他竟然不顧一切,猛地蕩開刺來的幾柄長戟,身形如同暴起的獵豹,直接朝著章邯和……墨雲背上的嬴昭撲了過去!
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上這個毀了他一切計劃的妖孽皇子墊背!
這一撲,彙聚了他最後的全部力量和所有的怨毒!速度快得驚人!
“保護殿下!”章邯臉色一變,立刻拔劍迎上!
王翦也是目光一凝,正要下令攔截。
然而,他們都慢了一步!
或者說,他們都低估了項梁這困獸一擊的決絕和速度!
項梁竟然以肩硬受了章邯一劍,血花飆濺,卻借著這股衝力,身形再次加速,五指成爪,帶著淒厲的勁風,直抓向墨雲背上毫無防備的嬴昭!
眼看那蘊含著恐怖力量的手爪就要觸及嬴昭——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