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隴西軍屯,空氣裡飄著焦香的烤土豆味兒。都尉王犁提著燈籠巡夜,皮靴踩在凍土上咯吱作響。經過辣椒庫時,他忽然蹲下身,指尖抹過門縫——一絲不尋常的潮濕感讓他瞳孔驟縮。
來人!他厲聲喝令,立刻檢查庫房是否漏雨!
士卒掀開草簾,隻見庫內好幾袋辣椒果然泛潮變色。王犁頓時痛心疾首,捶胸頓足:殿下的心血豈容糟蹋!快!全部搬至烽燧台烘乾!絕不能誤了軍需!
深夜裡,烽燧台燃起烘烤潮椒的爐火。王犁親自坐鎮守夜,卻趁士卒換崗的間隙,悄無聲息地將三袋辣椒踢到離爐口最近的地方。火星濺上麻袋的刹那,他猛地撲上前撲滅火苗,一臉後怕地高呼:好險!險些釀成大禍!傳我命令,此後嚴禁明火烘烤!
這一切,都被隱在暗處的蒙恬看在眼裡。將軍默然退入陰影,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翌日糧庫巡查,王犁又發現數個鼠洞。他當即帶人掘地三尺誓要除鼠,結果不小心挖斷了地下灌溉渠。水流噴湧而出,瞬間淹了半庫土豆乾。都尉撲通一聲跪在泥濘中,捶胸痛哭,涕淚橫流:末將無能!罪該萬死啊!
嬴昭聞訊趕來,小皮靴啪嗒踩進泥水。他撈起個泡發的土豆乾,啃了一口,忽然眨巴著大眼睛,天真地問道:王叔叔,老鼠洞旁邊怎麼會有這個呀?」
泥漿裡,赫然沉著半塊雕刻精美的楚式螭龍佩。王犁臉色驟變,強笑道:定是前朝遺落的物件...」
不對哦~孩童撿起玉佩,對著陽光仔細瞧,還沾著新鮮的羊肉味兒呢~昨夜食堂吃羊肉湯餅,王叔叔好像沒來吃吧?」
都尉頓時冷汗涔涔。昨夜他確實秘密會見了楚國遺臣,對方以重金和複國後高位相誘,贈此佩為信物,邀他聯手燒糧...
殿下說笑了...」他話音未落,嬴昭已蹦蹦跳跳著遠去,聲音清脆:知道啦!王叔叔快去找太醫看看鼻子~聞不見味兒可不行哦!」
當夜子時,萬籟俱寂,王犁悄然摸向糧庫。懷中火石擦亮的瞬間,四周突然火把大亮,照得如同白晝!
蒙恬鐵青著臉現身,聲音冰冷如鐵:王都尉好雅興,夜半來此焚糧?」
王猛退半步,火石墜地,強作鎮定:末將...發現可疑人影,特來查探...」
哦?」嬴昭從蒙恬背後鑽出,舉著那半塊玉佩,那叔叔身上怎麼還帶著楚國人的信物呀?上麵清清楚楚刻著字呢~」
雷霆驟至!王犁知事已敗露,狗急跳牆,暴起撲向最近的糧垛,妄圖同歸於儘!卻被一張從天而降的大網兜頭罩住——網上竟密密麻麻沾滿了辣粉!士卒們早就用特製的辣粉編織了陷阱!他嗆咳掙紮間,懷中一卷帛書跌落在地,展開一看,上麵密密麻麻列著各地六國餘孽的聯絡點和行動計劃。
好呀!」嬴昭一腳踩住帛書,氣鼓鼓的,這麼多叔叔想玩燒糧遊戲!也不叫上我!」
蒙恬劍指叛將,怒聲喝問:陛下待你不薄!隴西軍民信你如父!為何叛秦?!
王犁自知末路,慘然一笑,撕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蠕動的魂族咒印:我本就是楚將之後!屈身事秦廿載,等的就是今日!魂主萬歲!」
咒印猛地爆開濃稠黑霧,王犁七竅流血倒地身亡。那黑霧卻不散,反而凝成趙高模糊的虛影,尖厲的笑聲回蕩在糧倉間:嬴昭!這不過是個開胃小菜...」
虛影突然扭曲波動,發出嘶嘶聲——原來是嬴昭正用那玉佩巧妙地折射爐火光芒,灼得黑霧如遇烈陽:趙公公,你的分身好像烤糊啦~火候沒掌握好哦?」
蒙恬急令全軍戒嚴,徹查同黨。卻見嬴昭蹲在王犁屍身前,小鼻子抽動,嘀咕道:叔叔真傻...楚國人明明最討厭吃辣椒了...」
他從屍身指甲縫裡仔細刮出些紫色粉末,攤給蒙恬看:蒙叔叔你看!是蝕魂椒的渣渣~趙公公連自己人都下毒呀!
翌日,聞訊趕來的司馬欣盯著王犁的現場,陰惻惻道:王都尉死得蹊蹺...此事必要嚴查...」
吃錯辣椒啦!」嬴昭笑嘻嘻遞上一罐新醃的辣椒,大人嘗嘗?新泡的,可鮮啦~
司馬欣嫌惡地拂袖躲開,卻不小心踩中暗設的機關。旁邊糧垛頂突然傾瀉下大量辣粉,把他從頭到腳染成了個紅人。士卒們救駕,幾桶冷水潑過去,凍得禦史大人瑟瑟發抖,如同風中秋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