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的初雪尚未化儘，青石板路就被數不清的馬蹄鐵叩出連綿不絕的清脆響聲。
這聲音從清晨響到日暮，又從日暮響到深夜，成了鹹陽城新的背景音。
賣炊餅的老王頭瑟瑟縮在攤後，眼睜睜看著自己新打的榆木推車被一匹高大的匈奴進貢汗血馬當零食啃了。
那馬嚼得津津有味，木屑紛飛間竟還打了個帶著椒香味的飽嗝，噴了老王頭一臉熱氣。
沒王法啦！這都第十輛車了！老王頭揮著擀麵杖跳腳大罵，卻不敢真上前。那馬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不屑地甩了甩油亮的鬃毛，踱著步子走向下一個攤位。
巡街衛兵苦著臉記錄：臘月十五，汗血馬損毀民宅...賠土豆三百斤...話音未落，記錄案的竹簡又被一匹機靈的矮腳馬叼走了。那馬得意地甩了甩鬃毛，一溜煙跑沒影兒，留下衛兵在原地跺腳。
自打那十萬匈奴戰馬湧入鹹陽，整座城就變成了個巨型馬廄。
大街小巷，屋簷橋下，隨處可見或立或臥的各色駿馬。
它們有的在街角打盹，有的在集市閒逛，更有甚者，還會學著人的樣子在酒肆外探頭探腦。
官倉的土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某些聰明的馬匹竟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開倉門——用蹄子靈巧地踢開插銷，再用尾巴卷起籮筐傾倒，大快朵頤的模樣活像經驗豐富的老饕。
陛下！臣有本奏！治粟內史哭著呈上賬冊，聲音都在發顫，三日耗糧三十萬石！鹹陽現有馬匹十二萬三千，人口不足十萬——馬比人多啊！再這樣下去，國庫都要被吃空了！
嬴政挑眉看向殿下。隻見嬴昭正騎在食鐵獸脖子上，專心致誌地給一匹小馬駒編辣椒辮子，頭也不抬地應道：馬馬乖～吃多了放屁會燒尾巴哦～
說著，孩童突然蹦下熊背，從懷裡掏出個鈴鐺係在馬頸：這樣就知道誰偷吃啦！這可是特製的鈴鐺，偷吃的時候會響得特彆大聲哦！
當夜，詭異鈴聲響徹全城。百姓推窗見駿馬列隊夜行，竟挨家敲戶討要土豆——它們不知從哪學會了秦軍傳令的暗號，用蹄子叩門的節奏與巡夜士兵一般無二！更絕的是有匹特彆聰明的白馬，次日清晨叼來塊沉甸甸的金塊，精準地丟進老農院裡，換走了地窖裡全部存糧。老農早起看見金塊，先是驚喜，待發現存糧全無，又氣得直跺腳，最後還是美滋滋地揣著金塊去買新糧了。
蒙恬連夜進宮，麵色凝重：殿下，馬匹再如此食下去，恐引發民變。今日已有百姓聯名上書，要求將馬匹遷出城外。
簡單呀！嬴昭小手一揮，簽出係統獎勵的《馬用壓縮薯方》。新製的壓縮薯塊僅巴掌大小，卻飽含能量，一塊能頂一天餓。製作時還特意加入了馬匹最愛的椒鹽味，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誰知馬群嘗後竟開始挑食！隻啃中心最甜的薯芯，剩餘的薯渣糟蹋得滿地都是。有餓極的百姓偷偷撿渣吃，卻驚奇地發現這混了馬涎的薯渣竟比禦膳還香——原是馬匹唾液中的酶有特殊提鮮功效。一時間，馬涎薯渣成了鹹陽城的新美食，價格水漲船高。
暗處的趙高趁機作妖。命細作在馬飼料中摻入蝕魂粉，不料馬匹食後狂性大發，當街跳起匈奴戰舞。蹄鐵踏碎九市青石板，百姓卻圍觀的津津有味——隻因這些瘋馬舞姿曼妙，騰挪跳躍間竟比教坊司的舞姬還有韻味！甚至有舞坊老板暗中觀察，偷學馬匹的舞步改編成新舞。
看我的！嬴昭爬上鐘樓，吹響特製竹哨。馬群聞聲立刻停止舞蹈，集體如廁，糞尿洪流不僅衝走了蝕魂粉，還順帶肥了官道兩旁的莊稼。來年開春，這些地方的麥苗長得格外茂盛，想必是個豐收年。
真正的轉機在糞肥應用。農人們很快發現用馬糞種出的土豆格外碩大飽滿，於是鹹陽出現奇景：百姓們爭搶馬糞，甚至為了一勺糞肥大打出手。有精明的馬夫兜售汗血馬特供糞，一勺竟能換三石糧。更有富戶專門雇人守在名馬身後，就為第一時間獲取新鮮出爐的肥料。
嬴昭見狀又簽出《糞力發電圖》。他在北校場建起巨型糞池，當甲烷點燃時，藍熒熒的火光竟照亮了半座鹹陽城。馬匹們被火光吸引，竟主動排隊入廁發電——因為它們發現附近的暖棚裡由此種出了冬季罕見的鮮薯！這些暖棚靠著糞池的熱量維持溫度，裡麵種著的土豆鮮嫩欲滴，成了馬匹們的最愛。
最妙的屬馬匹自治。某日百姓見馬群推選頭馬開會，蹄子在地上劃出要加餐三字，筆跡工整。嬴昭爽快答應，條件是成年大馬要教小馬識字。於是鹹陽出現，駿馬用尾巴執筆，沙盤上的字寫得比蒙童還工整幾分。有夫子路過看見，羞愧得當場扔了戒尺，改行賣土豆去了。
危機在冬至爆發。馬匹集體思鄉，絕食臥倒，任憑怎麼引誘都不肯起身。嬴昭急簽《鄉音薯》，特製薯塊內錄有匈奴草原的風聲與牧歌。馬群聞聲淚湧，瘋狂啃薯時竟噎死三十餘匹——全是吃得太急脹死的。鹹陽百姓為這些馬匹舉行了隆重的葬禮，還在城西立了義馬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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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痛心疾首：殿下，該淘汰劣馬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不行不行～孩童指著馬眼，小臉寫滿認真，它們說想家人了。你看它們的眼睛，多難過啊。
於是開通馬驛傳書。精選的戰馬攜家信奔返草原，它們識途老馬，不出半月便往返一趟。歸來時馱著匈奴牧民的回禮——竟是優質牧草種！鹹陽馬糞加草原牧草，種出的土豆赤紅如血，食之耳聰目明，百姓稱之為赤靈薯。有書生吃了後過目不忘，有老者食之白發轉黑，一時間赤靈薯價比黃金。
趙高在沙丘地宮氣得咒罵：畜生成精了！連馬都要騎到人頭上了！他令胡亥與瘋馬通靈，孩子卻與馬群成了玩伴，夜夜宿在馬廄學馬語，反倒把趙高的指令拋諸腦後。有時胡亥學馬叫學得惟妙惟肖，引得群馬應和，氣得趙高直跳腳。
臘月祭天時，馬群竟自發列隊太廟。頭馬叼著最大最紅的土豆供品獻祭，尾巴蘸墨寫就祝文：願天賜草場，人馬同飽。字跡工整，比某些大臣的奏折還要清晰。
嬴政見狀大笑準奏，賜馬群鐵騎侯爵位，世襲罔替。於是鹹陽出現滑稽一幕：受封的馬匹們當街便溺，百姓竟跪接馬糞如接賞賜，還高呼謝侯爺恩典。有精明商人將馬糞分裝出售，美其名曰侯爵肥，價格翻了幾番。
而驪山陵深處，九鼎嗡鳴漸急。鼎身映出駭人景象：某些馬匹瞳孔深處，魂火已凝成趙高猙獰的麵容。那麵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似乎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嬴昭撫過最溫順的母馬，突然掏出一把辣椒，笑嘻嘻塞入馬耳：趙公公，馬屁不好聞吧？
馬匹淒厲嘶鳴，甩頭砸出個竊聽魂蟲。蟲屍化作黑煙，在空中凝成句新詛咒：待萬馬產駒日，魂種燎原時...
孩童不慌不忙地撒出薯粉滅煙：知道啦～換點新鮮的嘛～每次都這一句，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春風拂過鹹陽，官道旁的土豆田瘋狂蔓延。某日百姓驚見秧苗如活物般纏住馬蹄，結出的薯塊竟帶天然馬蹄紋——生啃能日行百裡！有驛卒試吃後，一日之內往返鹹陽與邊關，傳為奇談。老王頭改行賣馬蹄薯，生意火爆時總嘟囔：這世道...馬比人金貴喲...…
而他沒注意到，某些食薯顧客眼底，閃過與當初瘋馬相同的詭異赤光。那紅光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卻在某些人心中種下了不安的種子。
夜幕降臨，鹹陽城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偶爾傳來的馬鈴聲，和著微風，在街巷間輕輕回蕩。明日，又不知這些聰明的馬兒會鬨出什麼新鮮事來。而暗處的趙高，又在謀劃著什麼新的陰謀？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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