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8月的歐洲,呈現出一幅戰爭烈度分布不均的奇異圖景.西線,昔日硝煙彌漫、屍橫遍野的塹壕地帶,現如今也隻是偶爾響起的零星槍炮聲,更像是為勝利慶典燃放的餘響,協約國的投降,讓這片土地暫時獲得了喘息之機。
與此同時,大獲全勝的德意誌帝國並未能高枕無憂。數個重大的問題如同幾把鋒利的匕首,從不同方向指向帝國的心臟——柏林。
這一切,都要求剛剛從意識深處驚心動魄的對峙中蘇醒過來的威廉皇帝,在病體初愈後,立刻以驚人的意誌和精力,投入這場遠比正麵戰場更加複雜、更加考驗智慧的帝國棋局。
無憂宮皇帝書房內,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水味和舊書本的氣息,林曉披著一件柔軟的晨袍,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銳利。
他坐在巨大的橡木書桌後,麵前攤開著一幅巨大的奧斯曼帝國地圖,上麵用醒目的紅色箭頭標注著阿拉伯起義軍和凱末爾國民軍的推進方向和土耳其軍隊的潰退路線。
首相貝特曼霍爾維格、外交大臣屈爾曼和總參謀長興登堡元帥肅立在一旁。
“陛下,”屈爾曼指著地圖,語氣沉重,“大馬士革、耶路撒冷相繼失守,阿拉伯部落紛紛倒向侯賽因。”
“我們在巴格達鐵路沿線的利益據點岌岌可危,土耳其軍隊的士氣已經崩潰,傷亡已超過15萬,安納托利亞門戶洞開,根據情報,青年土耳其黨內部,特彆是恩維爾帕夏,對德國的‘見死不救’怨氣很大,甚至有人開始秘密接觸英國人…”
林曉輕輕咳嗽了一聲,侍從官漢斯·伯格少尉立刻遞上一杯溫水。皇帝抿了一口,緩緩說道:
“直接派兵跨海遠征,去拯救奧斯曼在中東的殘局,是不現實的,這個盟友不值得我們過多拯救,我們的血液必須優先供給東線,但是,絕不能讓他們徹底倒向敵方,或者內部崩潰。我們需要給他們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一個…希望。”
貝特曼接口道:“經濟援助和武器補給可以給一部分,但恐怕難以扭轉戰局。”
“光給槍炮和金錢不夠,”林曉搖了搖頭,目光深邃,“要給一個夢想,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未來藍圖。”
他轉向屈爾曼,“以我的名義,給君士坦丁堡的蘇丹穆罕默德六世和青年土耳其黨領導層發一封長電報。語氣要誠懇,要充滿理解和…遠見。”
他頓了頓,開始口述電報的核心內容,一旁的秘書迅速記錄:
“開頭表達朕對奧斯曼帝國勇士們英勇奮戰的‘最深切的敬佩’,對他們目前遭遇的‘暫時挫折’表示‘同情與理解’,強烈譴責英國及其代理人的‘卑鄙煽動’和‘背後捅刀’的行徑。”
“然後,是關鍵部分。”林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要向他們描繪戰後:待歐洲戰事徹底平息,德意誌帝國將傾儘全力,協助我們最忠誠的盟友——奧斯曼帝國,不僅恢複秩序,更將重鑄昔日榮光。”
“屆時,丟失的阿拉伯領土並非永久失去,我們支持奧斯曼在合適的時機,以新的形式恢複對其影響力…甚至,可以考慮在未來協助奧斯曼建立一支全新的、由德國最先進技術裝備起來的現代陸海軍,確保其在東地中海和安納托利亞的絕對優勢。”
他抬起頭,看著他的大臣們:“我們要提出一個願景:一個橫跨歐亞非、由柏林和君士坦丁堡共同主導的‘大陸聯盟’,徹底打通從北海到波斯灣的陸上通道,共享經濟繁榮與戰略安全,告訴他們,當前的困難,隻是偉大複興前夜的短暫痛苦,帝國的未來,將與奧斯曼的命運緊密相連。”
興登堡元帥微微皺眉:“陛下,這是否承諾過於…宏大?未來變數很大,而且多瑙聯邦方麵並不會同意。”
林曉淡淡一笑:“元帥,這叫戰略投資,現在給他們畫一張足夠大的餅來讓他們充饑,能讓他們在餓死前繼續為我們守住博斯普魯斯海峽,擋住未來英國艦隊進入黑海的可能,就是最大的成功,這叫…希望之光。”
他轉向屈爾曼:“同時,立刻安排一批軍事顧問和緊急軍火,再提供一筆短期貸款,讓他們能購買糧食穩定伊斯坦布爾和安納托利亞的民心,動作要快,要讓蘇丹和恩維爾他們看到我們的‘誠意’。”
“是,陛下!”屈爾曼躬身領命。這封滿載著“希望”的電報,於8月7日發出,它如同一劑強心針,雖然無法立刻止血,但確實為搖搖欲墜的奧斯曼帝國提供了繼續戰爭的精神支柱。
遙遠的東線,莫斯科郊外,這裡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混合著硝煙、血腥和屍體腐爛的惡臭。
至8月10日,德軍中央集團軍群和南方集團軍群一部,連同數量龐大但裝備雜亂的白軍盟友,已經基本完成了對莫斯科的陸上合圍。
一條漫長的、蜿蜒曲折的包圍圈將這座巨大的城市緊緊箍住。塹壕、鐵絲網、密集的雷區、相互支援的火力點,構成了冰冷的“莫斯科鐵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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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施坦因元帥的前線指揮部設在一個半地下化的舊莊園裡,電話鈴聲、電報機的滴答聲、參謀軍官急促的腳步聲從未停歇。
牆上巨大的莫斯科城防地圖上,代表敵我雙方的紅藍箭頭犬牙交錯,密密麻麻的標記顯示著每一處激烈爭奪的街道、工廠和廢墟。
“元帥,這是過去24小時的戰報。”一位麵容憔悴的參謀將文件遞給曼施坦因。將軍快速瀏覽著,眉頭緊鎖。
傷亡數字再次觸目驚心:又一個步兵團在奪取一處火車站時被打殘;紅軍的狙擊手和潛伏在廢墟中的突擊小組,給進攻部隊造成了遠超預期的損失;
他們在巷戰中依然是個難纏的對手;最可怕的是紅軍士兵和政治委員那種近乎瘋狂的抵抗意誌,他們往往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甚至發動自殺式反衝擊。
“告訴各部隊指揮官,”曼施坦因的聲音沙啞但堅定,“不要一味強攻!充分利用我們的炮兵和空中優勢!把城市分割開來,一塊一塊地啃!用火炮和噴火器清理每一個地下室、每一棟樓房!我們需要的是控製,而不是廢墟!”
他深知,時間拖得越久,對進攻方越不利,尤其是俄羅斯的嚴冬正在一步步逼近。
與此同時,在柏林無憂宮的戰情室裡,林曉正與興登堡、魯登道夫以及新任陸軍部長格勒納將軍研究東線局勢。
“曼施坦因和博克的壓力非常大,”興登堡指著沙盤上莫斯科周圍密集的德軍標誌,“紅軍的抵抗超出了我們最初的預計,巷戰消耗了我們太多精銳的步兵和士官,他們急需生力軍和技術裝備,尤其是適合巷戰的坦克、重型炮和工兵。”
魯登道夫補充道,語氣急促:“必須在下雪前解決莫斯科!否則,漫長的補給線和惡劣的天氣將成為我們的噩夢!我建議,立刻將從西線撤回的第六、第八、第十一軍團主力,共計6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師,以及第501、502重型裝甲營,火速增援東線!同時,調集所有可用的‘熊蜂’火炮和工兵爆破單位。”
林曉凝視著沙盤上那座被紅色光圈包圍的城市模型,沉默了片刻。
他能想象前線的慘烈,每一個傷亡數字都讓他心頭沉重,但他更清楚,莫斯科必須拿下,否則對俄戰爭將陷入無休止的泥潭。
“批準增兵計劃。”他終於開口,聲音不容置疑,“命令鐵路部門最高優先級保障東線運輸!告訴曼施坦因和博克,朕給他們需要的兵力和裝備!但朕也要結果!朕不要一份長長的陣亡名單,朕要莫斯科的鑰匙!讓他們運用智慧,減少不必要的犧牲!朕要在克裡姆林宮頂上看到帝國的旗幟!”
8月15日,命令下達。一列列滿載著士兵和武器的軍列,如同鋼鐵洪流,日夜不停地駛向東方,帝國的戰略重心,毫無懸念地壓在了莫斯科方向。
奧匈帝國皇帝卡爾一世吞並北意大利的消息,在柏林高層引起了極大的憤怒,但更多的是被一種“果然如此”的冷靜所取代。
“卡爾一世陛下還是太年輕,太急於證明自己了。”外交大臣屈爾曼在禦前會議上評價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他以為趁著陛下您身體不適,就能造成既成事實。”
“這不是衝動,這是精心計算過的冒險。”林曉冷冷地說,“他看準了我們暫時被東線牢牢拖住,無力在南線采取強硬措施。他想恢複奧匈在地中海的出海口和影響力,甚至想擺脫我們對意大利地區的控製。”
“是否需要進行軍事威懾?比如在蒂羅爾邊境舉行演習?”格勒納將軍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