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莊重得仿佛在手持某種神聖的遺物,又仿佛那單薄的相紙承載著千鈞重量,灼燒著他的指尖與良知。
他沒有立即向所有人展示,而是目光如炬,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鄙夷,緩緩掃過美、英、法代表那瞬間變得僵硬、笑容凝固、眼神開始閃爍不自然的臉。
“你們一再追問,帝國為何如此‘固執’,為何拒絕看似‘合理’的停火提議?為何必須不惜代價,徹底清除太平洋上的這顆毒瘤?”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不再掩飾那其中蘊含的無法抑製的憤怒與深沉的悲愴,如同火山終於衝破了地殼的束縛。
“讓我來告訴你們!不是因為幾艘被魚雷送入海底的鋼鐵戰艦,也不是因為前線士兵不可避免的傷亡,戰爭本身就伴隨著犧牲與榮耀!德意誌帝國是因為這個!因為這些甚至無法用語言形容日本帝國的暴行!”
他猛地將第一張照片高高舉起,手臂穩定有力,將畫麵清晰地轉向會議桌對麵的各方代表,以及側麵的中立國觀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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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會議室裡響起了一片清晰可聞的、倒吸冷氣的聲音!仿佛所有的空氣都被瞬間抽空。隨即,陷入了一種連呼吸都幾乎停滯的死寂。
那張照片上,是一名日軍士兵,用明晃晃的刺刀,挑起一個顯然已經失去生命的、幼小的巴布亞嬰兒。
嬰兒弱小的軀體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背景是仍在燃燒的茅草屋和幾名日軍士兵模糊卻透著猙獰與狂熱的側影。
黑白影像剝離了色彩,卻將那種極致的殘忍與生命的脆弱,對比得更加觸目驚心。狼人大隊在村莊裡繳獲的沒來得及銷毀的照片。)
馮·伯恩斯特夫伯爵沒有給任何人喘息和反應的時間。
他如同一位最嚴厲的檢察官,向法庭呈上證物,一張接一張,穩定而決絕地展示著沃爾夫上尉及其隊員冒死拍攝下的、記錄著比阿克島地獄景象的鐵證:
被粗糙繩索捆綁在一起、澆上燃油活活燒成焦黑蜷縮殘骸的老人,地麵上還殘留著掙紮的痕跡;
遭受野蠻淩辱後又被槍殺、衣衫破碎不堪的年輕婦女屍體,她們空洞的眼神絕望地望向天空,仿佛在控訴著命運的不公;
在村莊空地上堆積如山的村民遺體,男人、女人、老人、兒童……姿態各異,卻同樣浸泡在已經發黑凝固的血泊與泥濘之中,蒼蠅圍繞著他們嗡嗡作響;
被徹底焚毀、隻剩下焦黑斷壁殘垣和縷縷青煙的村莊全景,如同一片文明被最原始的野蠻徹底踐踏、摧毀後留下的巨大墓碑……
每一張照片,都是一次無聲的、卻比任何呐喊都更加震耳欲聾的控訴。
水晶吊燈的光芒似乎都變得慘白,映照著一張張或震驚、或恐懼、或羞愧、或憤怒的臉。
“看看!先生們!請你們睜大眼睛,仔細地看清楚!”馮·伯恩斯特夫伯爵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微微顫抖,但他憑借強大的意誌力控製著,使其更具一有種摧枯拉朽的力量。
“這就是你們口中那個‘表達了和談意願’、僅僅可能存在‘某些戰術層麵過激行為’的日本帝國軍隊,在比阿克島上,對數百名手無寸鐵、與世無爭的原住民犯下的、罄竹難書的罪行!這,不是戰爭!這是有組織的、蓄意的、徹頭徹尾的大屠殺!是滅絕人性的、連野獸都不如的獸行!”
他猛地轉向臉色煞白如紙、嘴唇翕動試圖開口辯解或至少試圖淡化處理的美國特使哈裡森,目光如冰冷的刀鋒,厲聲質問道:
“哈裡森特使!請您當著在場所有文明世界代表的麵前,大聲地告訴我!這就是您和您的政府,輕描淡寫地稱之為‘過激行為’的東西嗎?!”
“用刺刀屠殺嬰兒,將活人捆綁起來焚燒,肆意淩辱並殺害婦女——這些令人發指的暴行,是可以用‘戰術’這個詞來玷汙,是可以被輕易‘諒解’的嗎?!”
不等對方組織起蒼白的語言,他那燃燒著怒火的目光又瞬間鎖定了英國代表菲茨威廉爵士:
“菲茨威廉爵士!您憂心忡忡地談論著‘仇恨的循環’?!當無辜者的鮮血像河水一樣廉價地流淌,當弱小的生命被如此殘忍地剝奪時,您卻在這裡擔憂施加正義、清算罪行會引來仇恨?!”
“難道要讓比阿克島上這些屈死的亡靈永遠得不到昭雪,讓犯下這些罪行的凶手逍遙法外,甚至獲得體麵的和平,才是您所認為的、避免仇恨的正確方法嗎?!這究竟是怎樣的邏輯?!”
最後,他如同最終審判的目光,沉重地、毫不留情地射向臉色鐵青、試圖保持鎮定卻難掩慌亂的法國代表:
“還有您,先生!您高屋建瓴地擔憂著遠東的‘力量失衡’?!請問,縱容,甚至像今天這樣,試圖變相鼓勵和包庇這種反人類、反文明的暴行,難道就能帶來您和您的政府所期望的‘穩定’與‘平衡’嗎?!”
“不!這隻會滋養出更多、更凶殘的惡魔,隻會播撒下更大規模混亂與毀滅的種子!這才是對世界和平最大的威脅!”
“他們今天敢製造一場小屠殺,那麼明天甚至多年以後,他們會製造一場更大的屠殺,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大屠殺!!!這難道就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他連珠炮般的、充滿道德力量的怒吼,在這間裝飾奢華、本應進行文明對話的會議廳裡激烈地回蕩、碰撞。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無形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那些試圖用外交辭令粉飾太平、玩弄權術的外交官臉上。
那些原本還帶著矜持、算計和虛偽關切的麵孔,此刻隻剩下無法掩飾的震驚、極度的尷尬,以及一絲深藏於眼底的、事情徹底失控後的恐慌。
他們心知肚明,這些照片的真實性幾乎毋庸置疑德國人沒有必要,也不太可能在這種事情上偽造如此詳儘而觸目驚心的證據。
這些影像的衝擊力,足以在瞬間顛覆任何精心編織的謊言、任何巧妙的外交辭令。
在如此赤裸裸、如此反人類的暴行證據麵前,任何偏袒、任何試圖“各打五十大板”的言論,都顯得無比蒼白、卑劣,甚至是一種對自身文明身份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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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誌帝國,”馮·伯恩斯特夫伯爵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中翻湧的怒濤強行壓下,他的聲音恢複了冰冷,但這份冰冷之下,是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更加不可動搖的意誌。
“在此鄭重聲明:帝國絕不會與一個縱容、甚至鼓勵其軍隊犯下如此駭人聽聞罪行的政權,進行任何形式的、所謂的‘體麵’談判!帝國的目標,絕不僅僅是贏得一場戰爭的勝利。”
“更是要代表人類最基本的良知與正義,徹底鏟除這種文明的毒瘤!要為比阿克島上以及所有在類似暴行中遭受苦難的無辜亡靈,討回這筆血債!在這一點上,帝國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哪怕是與全世界為敵!”
他環視全場,目光如同磐石,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仿佛要將這些話鐫刻在曆史的牆壁上:
“這些照片,以及附有詳細調查過程的報告,很快就會通過適當的新聞渠道,讓全世界所有有良知的人都看到。”
“先生們,你們當然可以繼續你們在此間的‘調解’努力,但請你們記住曆史,以及在場的每一位見證者,都將牢牢記住,在人類最基本的良知、道德和正義麵前,你們以及你們所代表的政府,在今天所選擇的立場!”
說完,他不再浪費哪怕一秒鐘,去欣賞對方那精彩紛呈的臉色,他小心翼翼地將那些沉重如山的照片收回到公文包中,扣上鷹徽鎖扣,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然後,他向坐在角落、麵色凝重的中立國觀察員們微微頷首致意,隨即挺直了那承載著帝國尊嚴與人類良知的脊梁,邁著沉穩而決絕的步伐,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這間令人窒息的會議室。
留下身後一片狼藉的外交場麵,以及一場注定要迅速席卷全球、掀起滔天巨浪的輿論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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