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看著巷子深處的黑暗。
那裡什麼都沒有。
但他突然覺得，那片黑暗很像自己的未來。
看不清，摸不著，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然後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
裡麵有很多聯係人。
父母，朋友，同事……
他滑到最上麵，看到“餘子明”三個字。
手指停在那個名字上，猶豫了幾秒。
最後還是退出通訊錄，鎖上屏幕。
算了。
就這樣吧。
反正以前的生活也沒什麼意思。
王東把手機塞回口袋，走出巷子。
他沿著街道往家走，路上碰到幾個巡邏的治安員。
對方朝他點頭打招呼，他也笑著回應。
跟以前一樣。
好像什麼都沒變。
回到家，王東推開門，屋子裡漆黑一片。
他沒開燈，就這麼站在門口。
黑暗裡，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很輕。
但他知道，自己的心跳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變慢了。
力量也變大了。
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月光灑進來，把地板照得慘白。
王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又變了，爪子。
他沒控製，爪子就自己冒出來了。
王東盯著那隻爪子，突然笑了。
笑聲很輕，帶著點自嘲。
自己現在到底算什麼？
怪獸偽裝成人類？
還是人類變成了怪獸？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了。
王東坐在窗邊，看著外麵的街道。
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
他想起今天晚上火鍋店的場景。
趙剛、孫萌、周浩……
那些人，還把他當兄弟。
但他們不知道，坐在對麵喝酒的人，已經不是人了。
王東摸了摸胸口。
心臟還在跳。
但他覺得，那顆心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或許從今晚開始，他就是李晨陽的手下了。
一隻聽話的怪獸。
想到這裡，王東又笑了。
這笑容比剛才更難看。
他站起來，走到鏡子前。
鏡子裡的人，臉色有點白，眼睛有點紅。
但除此之外，沒什麼變化。
還是那張臉。
王東抬起手，敲了敲鏡子。
“你還是王東嗎？”他對著鏡子問。
鏡子裡的人沒回答。
王東盯著自己看了很久，最後轉身離開。
他走到床邊，躺下來。
閉上眼睛。
腦子裡亂糟糟的。
李晨陽的話，治安局的樓，那些死去的人……
所有的畫麵都混在一起，讓他頭疼。
王東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從今晚開始，他就是怪獸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撐到什麼時候，才會真正失去人性，變成隻會吃人的怪物。
王東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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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那些光影，突然覺得很累。
不是身體累。
是心累。
如果能重來，他會怎麼選？
拒絕？
那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答應變成怪獸？
那他就得麵對現在的局麵。
王東閉上眼睛。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
王東這麼想著，慢慢睡了過去。
周一上午，青巒市治安局大廳。
人頭攢動，擠滿了人。不光是治安局的人，連市政府的幾個領導都來了。
橫幅拉起來，紅底黃字：歡送李晨陽同誌前往江城市。
怪獸九號站在人群中央，臉上掛著標準的笑容。
餘子明拿著話筒，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整個大廳。
“李晨陽同誌在青巒市工作期間，表現優異，屢立戰功。他的離開，是青巒市的損失，也是江城市的幸運……”
下麵的人鼓掌。
怪獸九號看著這些人類，心裡毫無波動。
演戲而已。
它早就習慣了。
餘子明說了十分鐘，終於停下來。
“下麵，有請李晨陽同誌發言。”
掌聲又響起來。
怪獸九號接過話筒，掃視一圈。
“感謝各位領導和同事們的送彆。在青巒市工作的這段時間，我學到了很多，也收獲了很多。雖然要去江城市了，但青巒市永遠是我的第二個家。”
標準的官話，說得滴水不漏。
台下又是一陣掌聲。
“另外……”怪獸九號頓了頓，“我還有件事想說。”
掌聲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它。
“江城市那邊答應我，可以帶一個人過去。所以，我打算帶王東一起走。”
話音剛落，大廳裡響起一片嘩然。
王東站在人群裡，整個人愣住了。
“我？”他指著自己，聲音拔高，“陽哥，你說我？”
“對。”怪獸九號看著他，“江城市那邊缺人手，我跟張軍說了，他同意給你一個職位。”
王東張著嘴，半天合不攏。
周圍的人開始議論。
“王東要去江城市？”
“這也太突然了吧？”
“不是，王東什麼時候這麼受重視了？”
趙剛拍了拍王東的肩膀：“行啊，你小子藏得夠深的。”
孫萌也湊過來：“王東，你早就知道了？”
“我……”王東回過神，“我不知道啊！”
他抬頭看著台上的怪獸九號。
對方衝他笑了笑。
那笑容看起來溫和，但王東莫名覺得背後發涼。
這家夥……真的是為了自己好嗎？
還是另有目的？
餘子明接過話筒：“李晨陽同誌，這件事你跟我們彙報過嗎？”
“沒有。”怪獸九號說，“是江城市那邊給的條件，我可以自己帶人。昨晚才確定下來，來不及跟餘局長您說。”
餘子明皺起眉頭。
他看了看王東，又看了看怪獸九號。
“王東的工作表現確實不錯。不過這麼大的事，總得給他點時間考慮吧？”
“當然。”怪獸九號把話筒遞給王東，“你自己說。”
王東接過話筒，手有點抖。
台下幾十雙眼睛盯著他。
他咽了口唾沫。
“我……”
“去還是不去，你自己決定。”怪獸九號站在旁邊，聲音很輕，“不過機會隻有一次。”
王東握緊話筒。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去，就是跟著怪獸混。
不去，那昨晚的事怎麼算？
怪獸會放過知道秘密的人嗎？
王東深吸一口氣。
“我願意。”他說，“陽哥對我這麼好，我沒理由拒絕。”
話筒裡傳出他的聲音，回蕩在大廳裡。
掌聲又響起來，比剛才更熱烈。
餘子明歎了口氣：“行，既然你願意，那我也不攔著。手續我會給你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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