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光影的麵容清晰顯現,竟與夜淩軒有著七分相似,卻更添幾分神性雕琢般的俊朗,眉宇間蘊著亙古的冰霜。
“您該回答我們……您想要什麼……”他的聲音空靈縹緲,雖唇瓣開合,聲線卻似從四麵八方每一個角落同時湧來,重重疊疊,直抵神魂深處。
“這個問題……前世我就已經回答過了!”夜淩軒額角青筋暴起,抓著黑甲夜淩軒臂甲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仿佛要將那堅不可摧的甲胄捏碎。
“那,並非我們認可的答案。”黑甲夜淩軒的眼神淡漠如初,那雙宛如初始混沌凝聚的眼眸中,唯有萬年不變的、足以凍結時空的極致平靜。
“那就是我的答案!”夜淩軒眸中血色翻湧,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帶著狠絕的力道,“我隻要我在乎的人平安無事,這有什麼錯!”
“您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白發夜淩軒的聲音依舊平穩得像深潭靜水,不起絲毫波瀾。
“放你娘的狗屁!”夜淩軒猛地踏前一步,周身煞氣如實質般翻騰,字字如刀,劈開凝滯的空間,“最後說一次——放我出去。若是彩兒有半點閃失,咱們誰也彆想活!”
二者皆是沉默。
鐺——
夜淩軒鬆開手黑甲夜淩軒落地,白發夜淩軒一揮手,外麵的景象再次出現。
隻見在不斷的猛烈進攻下東方淩薇渾身染血,一頭青絲散亂,喘著粗重的呼吸。
然即使是這樣,即使她持劍的手已然顫抖,那無邊的戰意依舊沒有絲毫減弱,甚至越加的旺盛。
“彩……兒……”
那聲音已不似從喉嚨發出,更像是被碾碎的骨骼在摩擦,是絕望的獸在瀕死時從胸腔最深處擠出的、帶著血沫的嘶鳴。
他垂著頭,碎發遮住了他的麵容讓人看不真切。
黑甲夜淩軒傳音給白發夜淩軒道:“喂喂你輕著點來,否則這要是逼急了,那可就沒得玩了!”
“放心我有分寸……”白發夜淩軒回。
黑甲夜淩軒心說:“你有個瘠薄分寸!”
“怎麼玩遲早玩脫!”
“那你也輕著點來,彆逼他太緊!”黑甲夜淩軒說。
“不逼緊點,難道讓他像上一世那樣?”白發夜淩軒回。
黑甲夜淩軒不說話了,你要怎麼說我不和你強!
看著低垂著頭的夜淩軒,黑甲夜淩軒的眼中出現一抹微不可察的複雜。
嘩啦——!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驟然打破凝滯。
白發夜淩軒倏然抬手,一把攥住了束縛在那隻六翼生物腰間的粗重鎖鏈,猛地一扯!
那神聖生物仿佛接到了無可抗拒的諭令,龐大的六翼猛地一振,卷起純淨的光流,瞬間便溫順地俯衝至白發夜淩軒的腳邊。
方才還散發著光輝的身軀此刻卑微地匍匐在地,甚至不敢抬頭直視,宛如最馴服的奴仆,靜候著主人的下一個指令。
啪——
於那“天奴”熱切的眼光下,白發夜淩軒抬起大腳將其頭顱踩在夜淩軒麵前。
他的眼神依舊平靜,但那動作卻是無比的霸道。
夜淩軒麵前是一張堪稱絕世的仙顏,可以說是神聖美在眼前的生物麵前都是一種褻瀆。
然就是如此的尤物竟然被人踩在腳下,甚至臉上的神情還毫無屈辱更像是得了獎勵的狗狗在搖尾乞憐。
那盛世美顏並沒有讓夜淩軒產生一絲的邪念,他隻是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那個還在為自己拚命的傻姑娘。
他的拳頭死死攥緊,指節因極度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手背上虯結的青筋如怒龍般凸起,每一道紋路都在無聲地咆哮,宣示著主人那瀕臨爆發的、足以焚儘一切的狂怒。
眼底深處,那凍結的堅冰正在寸寸碎裂,一種積壓了太久太久的憤恨與暴虐,如同被囚禁的凶獸,正瘋狂地撞擊著理智的牢籠,試圖破閘而出。
看著這樣的夜淩軒,白發夜淩軒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絲微妙的弧度。那並非嘲諷,而是一種近乎病態的、看到完美作品正在成型的滿足感。
“太對了……就是這樣!”他在心中無聲地嘶吼,那雙純白的眼眸裡閃爍著愉悅的光,“果然,不將他逼至絕境,他永遠隻會安於現狀,甘於怠惰。”
“有些時候,”他近乎詠歎般地低語,聲音裡帶著一絲冰冷的蠱惑,“唯有最極致的殺戮與毀滅,才能……拿回我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世界本就是傾斜的。有人匍匐於泥濘,有人降生於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