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自己這身本事的由來,黃水根也是一陣唏噓。
"你們可能也聽說了,俺們家祖輩兒就是乾那個的,按道理來說打小就應該跟著俺爹上船,去河裡、水塘裡幫忙打撈屍體。
一是學習,二是練膽。
俺娘卻不同意,說是哪怕家裡再窮,她也不想讓俺乾這行了,要不長大了連個媳婦兒都娶不上。
小時候彆說下河玩水了,就是去河邊玩兒,回家都得挨頓揍。所以在二十八歲之前,俺連鳧水都不會。"
吳大偉放下筷子,好奇的問道:"那你是怎麼學會的遊泳,還能在水底潛那麼長時間?"
"那年俺家黴運連連,先是俺爹病死了,然後是兵亂。
四處都在打仗,不斷有被打垮的潰兵從前方逃跑。俺娘被搶東西的潰兵開槍打死了,俺妹妹下落不明。
短短時間,俺家就剩了俺一個人。俺在兵荒馬亂中到處尋找俺妹妹,等找到她時,她已經成了一具浮屍了。
俺把她從河裡撈出來,帶回家和父母安葬在了一起,那是俺撈的第一具屍體。
亂世人不如狗,俺妹妹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死在誰手裡的。
俺懷疑她的死和那些潰兵脫不了乾係,所以想要參軍為俺娘、俺妹妹報仇。
可京城的守軍投降後接受改編了,俺不想跟可能是俺家仇人的人成為戰友,所以參軍的事不了了之了。
那時候俺整天都在想,俺這個人真窩囊,真是白活這麼大,連給俺娘、俺妹妹她們報仇都做不到。
可讓俺自己了斷,下去陪著家人,俺又不敢對自己下那個狠手。
唉~~
俺就那麼渾渾噩噩的活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吃不飽飯,肚子餓得咕咕叫,無奈之下,俺不得不想個能吃飽的主意。
俺爹活著的時候家裡有小筏子,經常打些魚回來,耳濡目染之下,俺學會了編魚籠,此外俺還聽俺爹講過魚陣,就把主意打在了河裡的魚蝦身上。
那時候是大食堂,個人家裡連刀和鍋都沒了,還有人巡邏檢查,看到誰家有炊煙,就衝進去一頓搜查。
好在俺家裡破破爛爛的,俺又顯得渾渾噩噩的,那些人都覺得俺是個半瘋,沒人注意,也沒人管,家裡有口小鐵鍋沒被收走。
那時青黃不接,俺下了工後一有機會就悄悄跑去河邊下魚籠,布魚陣。逮到魚蝦就放些鹽和花椒隨便煮了,倒是比其他人強一點,最起碼能吃飽。
那天傍晚俺又去了河邊,正沿著河邊兒的小路走著呢,就看見河邊水草裡的水波紋一直在晃動。
有條大魚徘徊在岸邊,清晰可見,它擺動著尾巴慢慢遊著,好似受傷了,又好似傻了一般。
那麼大條魚,一條就夠俺吃一頓飽了,可比魚籠逮的小魚小蝦肥多了。
俺當時也沒多想,從旁邊撿了一塊兒石頭和一個大棍子,躡手躡腳的下了河岸。
原以為大魚會被嚇跑,俺動作很小心,沒想到走到跟前了,它還是那個模樣,慢慢悠悠的擺動著尾巴來回遊著。
俺一石頭就砸了過去,接著掄起大棍子邦邦兩下。
那大魚被俺幾下砸的翻了白肚皮,接著俺用大棍子直接把它挑到了岸上。
當時大食堂那麵湯稀的能照人兒,正天就是吃那個,把俺餓急眼了,也顧不得去收魚籠了,拎著魚從草叢裡扒出俺的小鍋,簡單一收拾,就把那魚給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