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當新年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黎明的薄霧，為這座剛剛經曆了一夜喧囂的城市，鍍上一層金色的暖意時，京城那間最頂級的私人會所裡，卻是一片，宛如末日般的，狼藉與死寂。
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散落著破碎的水晶酒杯碎片，混合著傾倒出來的，價值不菲的紅酒，凝固成一灘灘，暗紅色的，如同鮮血般的，汙漬。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宿醉的酸腐與，絕望的，冰冷氣息。
昨夜，還在這裡，高談闊論，意氣風發的，京圈公子哥們，早已，作鳥獸散。
隻剩下，陳浩然，一個人。
他，就那麼，癱坐在，巨大的，投影幕布前。
那身，原本，剪裁得體，一絲不苟的，阿瑪尼西裝，此刻，已經變得，皺巴巴的，沾滿了酒漬。他的頭發，淩亂地，耷拉在額前，遮住了那雙，曾經寫滿了，傲慢與自信，如今，卻隻剩下，血絲與空洞的，眼睛。
他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幕布上，那個已經定格了的，新聞畫麵。
畫麵的標題，用著，一種，近乎殘忍的，鮮紅色字體，狠狠地，灼燒著他的，視網膜。
【一夜封神！‘靈犀’紅包奇襲春晚，新增用戶破億，移動支付時代提前到來！】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像一塊，被砂紙，反複打磨過的，破木頭。
“假的……都是假的……一定是，數據造假……對，一定是……”
他的助理，一個帶著金絲眼鏡，平日裡，總是，一副精英模樣的年輕人，此刻，正，戰戰兢兢地，站在他的身後，手裡，拿著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數據報告，臉色，比死人，還要蒼白。
他，很想，告訴自己的老板。
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剛剛過去的，短短八個小時裡。
他們那個，被寄予了厚望，被陳氏集團，用，超過七億的，真金白銀，硬生生堆砌起來的，商業帝國——“微聊”，已經，徹底，崩塌了。
是的，崩塌。
這個詞，毫不誇張。
報告的第一頁，是一條，觸目驚心的，用戶活躍度曲線。
從零點，春晚主持人，念出“靈犀”那兩個字開始，“微聊”的，在線用戶數，就開始，以一種，雪崩般的，姿態，垂直下跌。
十分鐘，下跌百分之三十。
半小時，下跌百分之七十。
一個小時後，他們的服務器，已經，空曠得，能跑馬。
而第二頁，是，新增用戶數據。
整個除夕夜，“微聊”的新增用戶，不足，一萬。
而他們的對手，“靈犀”，是一點二七億。
一萬，比，一點二七億。
這，已經不是，戰爭了。
這，是，屠殺。
一場，單方麵的，降維屠殺。
“陳……陳少……”助理的聲音，都在發抖，“公司的，緊急董事會，已經，開了一個通宵了……董事長他……他讓您，立刻，回公司……”
“滾！”
陳浩然，猛地，回過頭，雙眼，赤紅如血，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他，一把，搶過那份，數據報告，隻看了一眼，就，歇斯底裡地，將其，撕成了碎片！
“都是廢物！一群廢物！”
他，狀若瘋癲地，咆哮著，“我花了，七個億！養了你們這群，廢物！你們，就給我，做出這麼個，垃圾東西？！啊？！”
“我們的廣告呢？！我們那，六十秒，一個億的廣告呢？！為什麼，沒有用？！為什麼！！”
助理，被他，嚇得，連連後退，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
因為，您的廣告，隻是在單方麵地，“告知”用戶。
而“靈犀”的紅包，卻是在，邀請用戶，“參與”一場，全民的，狂歡。
您的廣告，隻是，冰冷的，商業宣傳。
而“靈犀”的紅包，卻完美地融合了華夏人，最看重的親情、祝福、與，一點點，恰到好處的，投機樂趣。
您，是在用，錢，買流量。
而林風，他，是在用，人性，做杠杆，去撬動，整個，社交的，地球。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的，戰爭。
“叮鈴鈴——”
就在此時，陳浩然那部，鑲滿了鑽石的，vertu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隻有一個字。
【父】
陳浩然的身體，猛地，一僵。
那股，滔天的，戾氣，仿佛，瞬間，被抽乾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骨髓的，恐懼。
他，顫抖著，按下了，接聽鍵。
“喂……爸……”
電話那頭，沒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也沒有，劈頭蓋臉的，痛罵。
隻有，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然後，一個，蒼老，而又，冰冷到，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
“給你，二十四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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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微聊’這個項目，處理乾淨。所有員工，就地解散，服務器，直接關停。我不希望，明天之後，還在市麵上，看到，這個，讓我陳家，蒙羞的，東西。”
“你，也暫時，不用回公司了。我已經，停了你，所有的卡。你去，歐洲，隨便哪個國家，待幾年，冷靜一下。什麼時候，想明白，自己錯在哪了，再回來。”
“嘟……嘟……嘟……”
電話，掛斷了。
陳浩然，整個人，像被抽掉了，所有的，骨頭，軟軟地，癱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輸掉了，七個億。
輸掉了，陳氏集團，進軍互聯網的，野心。
也輸掉了，他作為，家族繼承人，最後的那一點，尊嚴與，體麵。
他，想不明白。
他，明明，擁有一切。
用不完的錢，最頂級的渠道，最豪華的團隊……
為什麼，會輸？
為什麼，會輸給，那個，在他眼裡，不過是，一隻可以隨手捏死的，螻蟻！
那個，叫，林風的，家夥！
“林風……”
陳浩然的喉嚨裡，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
他的雙眼中，空洞被無儘的，怨毒與仇恨所填滿。
他或許，永遠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