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衝刷乾淨。
車窗內,時間,卻仿佛凝固了。
那個,輕柔的帶著淚水鹹味的吻,如同一枚,被投入時間長河的琥珀。將這一刻的,所有光影,所有情緒,都,完美地,封存了起來。
夏語冰,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猛向後退去,後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車門上。
一股,滾燙的,紅暈,從她的脖頸,瞬間,蔓延到了耳根。
她,不敢去看林風的眼睛。
她,隻能,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雙膝之間,心臟,像一台失控的鼓風機,在胸腔裡,“怦怦怦”地,狂跳著,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天啊……
她,都做了些什麼?
她,竟然主動地吻了他……
那個,她曾恨過的怨過也愛過的男孩。
不,現在,應該說是男人了。
林風,也沒有動。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嘴唇上,還殘留著她,那冰涼,而又柔軟的觸感。
以及,一絲淡淡的,淚水的鹹澀。
他,那顆,早已被兩世的,滄桑與悔恨,磨礪得堅硬如鐵的心,在,剛剛那,蜻蜓點水般的,一觸之下,徹底,碎裂,融化。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跨越了,生與死的界限。
他,沒有乘勝追擊。
他,甚至沒有,說一句調侃或是安撫的話。
他,隻是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與珍視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那個已經羞到快要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女孩。
他知道,她,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去消化,他那番,石破天驚的,“故事”。
也需要時間,去麵對,她自己,那早已潰不成軍的,心。
良久。
車廂內,那令人,心跳加速的靜謐,才被林風,一聲輕柔的歎息打破。
“我送你,回醫院吧。”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雨過天晴後的,沙啞與無比的溫柔。
夏語冰,依舊埋著頭,像蚊子一樣,“嗯”了一聲。
她,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
從濱江公園,到和睦家醫院的,那段路,變得,無比的,漫長,也無比的,煎熬。
車廂裡,再也沒有人說話。
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種比之前,更加濃鬱更加,黏稠的曖昧氣息。
夏語冰,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邊那個男人,那毫不掩飾的,熾熱的目光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密不透風地,籠罩著。
讓她,無處遁形。
當那輛,黑色的奧迪a8,終於,平穩地停在了,醫院的,vip通道門口時。
夏語冰,幾乎是,逃也似的拉開了車門。
“我……我到了,謝謝你。”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聲音,細若遊絲。
“等等。”
林風,卻,叫住了她。
他,也跟著,下了車,撐開一把,巨大的,黑傘走到了她的身邊,將她完全地,籠罩在了傘下。
冰冷的雨絲,瞬間,被隔絕在外。
隻剩下,一個,由他為她,撐起的一方,乾燥,而又溫暖的小世界。
“我……”夏語冰,剛想說點什麼。
林風,卻,突然伸出手將她,被風吹亂的,一縷發絲,輕輕地,彆到了她的耳後。
他的指尖,無意間,觸碰到了她,滾燙的耳垂。
讓她的身體,像觸電般微微一顫。
“語冰,”林風,凝視著她,那雙,在夜色下,如同一泓清泉般,濕潤的眼眸,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今晚,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那個故事,或許,聽起來,很離奇。但,我對你的心,絕無,半點,虛假。”
“我,不會再逼你。”
“但是,我也絕不會再放手。”
“你,是我的。”
“前世,是。”
“這一世,也必須,是。”
他的話,霸道而又深情。
像一道,無法抗拒的,魔咒,狠狠地烙印在了,夏語冰的心上。
說完,他,沒有再多做停留。
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轉身,重新坐回了車裡。
黑色的,奧迪a8,悄無聲息地,滑入了,茫茫的,雨夜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見。
隻留下,夏語冰,一個人,撐著那把,還殘留著,他體溫的黑傘,靜靜地站在原地。
任由,冰冷的,夜風,吹拂著她那顆,滾燙到幾乎要爆炸的心。
……
那一夜,夏語冰,失眠了。
她,躺在,醫院為家屬,準備的舒適的陪護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海裡,反反複複回放著的,都是今晚在車裡,發生的一幕幕。
他,那個聽起來荒誕卻又無比真實的,“故事”。
他,那雙,盛滿了,兩世悔恨與痛苦的眼睛。
他,那霸道,而又深情的告白。
以及……
她,那個,不受控製的,主動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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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語冰,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了,柔軟的,枕頭裡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哀鳴。
她,完了。
她,那座,用冷漠與理智辛苦搭建起來的,心理防線,在今晚被林風那,排山倒海般的,真情流露之下,被,徹底地,衝垮了。
潰不成軍。
她,不得不承認,一個她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事實。
她,心動了。
不,或許,應該說,是她那顆,本就,為他而動的心,在經曆了一係列的,死亡與重生之後,再一次無可救藥地,複蘇了。
而且,比,上一跳動得,更加劇烈,更加無法抑製。
母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一個人願意去成全你的,夢想……那,就一定是出於愛。”
是啊。
他,救了她母親的命。
他,為她,鋪平了,通往夢想的道路。
他,甚至,願意,為了她,去“死”一次,再“活”一次。
如果,這,都還不算愛。
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稱之為,愛呢?
可是……
理智的,另一個聲音,又在她的腦海裡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