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阿爾卑斯山脈深處,一個被稱作“寧靜穀”的地方。
這裡終年積雪,與世隔絕,隻有一條私人公路與外界相連。山穀的腹地,坐落著一座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白色建築,沒有任何標識,甚至在衛星地圖上,這裡也隻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這裡,是“普羅米修斯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所在地。
這家研究所的存在,對於外界而言,是一個謎。它從不發表任何公開論文,從不參加任何學術會議,也從不接受任何商業投資。但它卻擁有著全世界最昂貴的實驗設備,以及一個由諾貝爾獎得主、頂尖遺傳學家和分子生物學家組成的、堪稱夢幻的研究團隊。
而這家研究所唯一的、也是匿名的資助者,是林風。
今天,一架黑色的直升機打破了山穀的寧靜,緩緩降落在研究所的停機坪上。林風帶著夏語冰,走下了飛機。
接待他們的是研究所的所長,一位名叫伊莎貝拉·羅西的女士。她年近六旬,滿頭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眼神銳利而專注,充滿了科學家特有的理性光芒。她曾是全球最負盛名的癌症研究中心的主任,卻在事業巔峰時期,毅然辭職,接受了林風的邀請,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隻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
“林先生,夏小姐,歡迎來到‘寧靜穀’。”伊莎貝拉的臉上沒有太多客套的笑容,隻有對資助者的尊重。
“伊莎貝拉,叫我林風就好。”林風與她握了握手,隨即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夏語冰。她是一位建築師,對空間和結構有獨到的理解。我希望她能為你們未來的二期工程,提供一些靈感。”
夏語冰禮貌地伸出手:“羅西博士,久仰大名。您的許多關於腫瘤微環境的研究,我都拜讀過,雖然很多地方看不懂,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伊莎貝拉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沒想到這位傳聞中隻是科技大亨美麗伴侶的女士,竟然真的了解自己的研究領域。她回握住夏語冰的手,態度明顯親近了許多:“夏小姐過譽了。走吧,我帶你們看看我們最新的‘成果’。”
穿過層層嚴格的身份驗證和消毒程序,三人來到了一間核心實驗室。
實驗室的中央,一個巨大的圓柱形培養皿中,懸浮著一個由無數細胞組成的、正在微微搏動的、類似微縮器官的物體。無數精密的探針連接著它,將海量的數據實時傳輸到一旁的超級計算機上。
“這是什麼?”夏語冰好奇地問。
“一個‘幽靈’。”伊莎貝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我們稱之為‘腫瘤類器官’。簡單來說,我們從一位胰腺癌晚期患者的腫瘤組織中提取了癌細胞,然後在體外,用特殊的生物支架和培養液,模擬出人體內的微環境,讓這些癌細胞重新‘生長’成一個微縮版的腫瘤。”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意義非凡。”伊莎貝拉的眼中閃爍著光芒,“夏小姐,你知道我們傳統的癌症治療,最大的困境是什麼嗎?是個體差異。同一種藥物,用在a患者身上可能是神藥,用在b患者身上,可能毫無作用,甚至會產生劇毒的副作用。而我們過去,隻能通過不斷地在患者身上‘試藥’來尋找最佳方案,這個過程,對患者來說,是極其痛苦且寶貴的治療窗口期被白白浪費。”
“而現在,”她指著那個“幽靈”,“我們有了一個完美的‘替身’。我們可以在這個替身上,測試上千種、上萬種不同的藥物組合,不同的治療方案。我們可以在短短幾周內,就為這位患者,找到一個‘私人定製’的、最精準有效的治療方案。我們不再需要用患者的身體去當試驗場!”
林風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這正是他當初力排眾議,不計成本投入這個項目時,所期望看到的方向。
“這還隻是第一步。”伊莎貝拉繼續說道,她的語速越來越快,顯然已經進入了科學家的興奮狀態,“通過這個‘替身’,我們還能深入研究癌細胞的耐藥性是如何產生的,它們是如何‘欺騙’我們的免疫係統的。更重要的是……”
她走到一台巨大的電子顯微鏡前,調出了一段影像。
影像中,一些形態奇特的、如同微型機器人的納米顆粒,正在精準地識彆並包裹住癌細胞,然後釋放出一種特殊的物質,誘導癌細胞自我凋亡,而對周圍的正常細胞,秋毫無犯。rna技術和納米載體技術,開發的‘細胞獵手’。它就像一個被編程的‘智能導彈’,可以精準地找到並殺死癌細胞。我們已經在‘腫瘤類器官’上進行了超過十萬次實驗,成功率……超過了99。”
夏語冰被眼前的一切深深震撼了。她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但她能理解,這背後所代表的,是對人類生命延續的巨大希望。
“那麼……什麼時候可以進入臨床試驗?什麼時候能真正用到病人身上?”她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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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ラ的眼神,卻在此時黯淡了下來。她歎了口氣:“這,也正是我們目前麵臨的最大難題。”
“新藥的研發,從實驗室到上市,是一個漫長得令人絕望的過程。我們需要進行複雜的動物實驗,然後是一期、二期、三期臨床試驗,每一個階段都需要數年的時間,耗費數十億美金。即便一切順利,一款新藥從誕生到真正惠及患者,平均周期是十年。而這十年裡,將有數千萬的癌症患者,在等待中死去。”
“更何況,”她看了一眼林風,語氣變得凝重,“我們的技術路線,過於顛覆。它觸動了傳統製藥巨頭最核心的利益。我敢保證,一旦我們公布研究成果,準備進入臨床階段,我們將會麵臨全世界最強大的製藥集團,最瘋狂的專利訴訟和輿論攻擊。他們會用儘一切辦法,拖慢我們的腳步,甚至扼殺我們。”
“因為我們開發的不是一種‘新藥’,”伊莎貝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涼,“我們開發的是一種‘平台’。一種可以快速、低成本地為每一個癌症患者定製‘特效藥’的平台。一旦這個平台成熟,那些藥企靠著幾款專利藥,就能賺取百倍、千倍利潤的時代,將一去不複返。我們,是他們整個行業的掘墓人。”
夏語冰的心沉了下去。她終於明白,林風帶她來這裡,不僅僅是參觀。
林風一直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聽著。直到伊莎貝拉說完,他才緩緩開口。
“伊莎貝拉,如果我告訴你,我們不需要十年,也不需要五年。我需要你們在兩年之內,讓第一款‘細胞獵手’藥物,進入臨床應用。你覺得,可能嗎?”
伊莎貝拉苦笑著搖了搖頭:“林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科學,有它自己的規律。臨床試驗的流程,是寫在全球各國的法律裡的,我們不可能繞過去。更何況,‘羅斯盟’控製了全球一半以上的製藥巨頭和臨床試驗機構,他們不會給我們任何機會。”
“法律,是用來保護大多數人的。但當它成為少數人牟利的工具,並阻礙文明進步時,我們就需要用更高的法則,來打破它。”林風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轉向夏語冰,問道:“語冰,你覺得,一座建築,最重要的是什麼?”
夏語冰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認真地回答:“是地基,是結構。它決定了建築的穩固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