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降臨毫無征兆。
它不是伴隨核彈升空的蘑菇雲，也不是隕石撞擊引發的滔天海嘯。它隻是源於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清晨。
——
紐約。
一名華爾街交易員像往常一樣端著咖啡坐在電腦前，準備迎接新一天的資本廝殺。當他熟練輸入密碼試圖登錄交易係統時，屏幕上卻跳出一個從未見過的猩紅色錯誤代碼。緊接著整個交易大廳所有屏幕在同一時間變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雪花白。刺耳警報響徹雲霄。維係全球金融命脈的紐交所在開盤第一秒便陷入史無前例的物理性癱瘓。
——
倫敦。
機場塔台調度員正有條不紊指揮數十架起降航班，突然雷達屏上所有光點消失。通訊頻道傳來混合電流雜音的飛行員絕望呼喊。數秒後呼喊戛然而止，隻剩死一般的寂靜。
——
東京。
一輛滿載乘客、以時速三百公裡飛馳的新乾線列車，照明與動力係統瞬間熄滅。車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與恐慌。失控的“鐵龍”如脫韁野獸在軌道上發出刺耳摩擦聲，衝向無法預知的死亡終點。
——
醫院的生命維持係統停止工作。
城市的紅綠燈凝固成永恒紅色。
家庭中的冰箱、電視、網絡統統化作冰冷廢鐵。
短短十分鐘內，電力、網絡、通訊、交通、金融——所有支撐現代文明高速運轉的動脈血管，被一隻無形黑手齊齊斬斷。
全球斷網。
起初人們以為這隻是一場範圍較廣的停電事故。但當他們走出家門看到街道上撞成一團的汽車長龍，聽到天空中飛機墜毀的恐怖轟鳴，感受到空氣中逐漸蔓延的恐慌與絕望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天塌了。
——
“盤古之心”地下城最高戰略指揮室內，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巨大的全息地球模型上，原本代表人類文明燈火的無數光點此刻已熄滅超過百分之九十九。僅剩以“盤古之心”為核心的少數幾個擁有獨立能源和網絡係統的“星辰”旗下基地還亮著微弱光芒，如汪洋大海中隨時可能被巨浪吞噬的孤島。
“報告老板！”
一向沉穩的帝國宰相李維聲音裡也帶上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惶：“根據‘天機’最後一份報告，攻擊來自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生物病毒’！它不通過傳統網絡協議傳播，而是借由類似‘真菌孢子’的高維信息孢子直接感染全球所有矽基芯片設備！這種感染不可逆——它會從物理層麵燒毀芯片底層邏輯門，任何重啟或修複行為隻會加速其‘腦死亡’！”
“利維坦……”
林風望著那片已淪為“電子墳場”的死寂世界，緩緩吐出這個名字，眼神冰冷如南極萬年玄冰。
他終究低估了趙子陽的瘋狂，也高估了“銜尾蛇”那群老怪物的底線。
他原以為對方會如傳統戰爭般擺好車馬試探進攻，卻沒想到趙子陽這個瘋子一出手就掀翻整張棋盤。他不惜犧牲自己掌控的所有舊世界資源，發動了一場針對現代文明的同歸於儘式攻擊。
他要將整個人類社會強行拖回沒有電、沒有網絡、沒有秩序的黑暗時代，再以“救世主”姿態用詭異生物科技建立完全由他掌控的“新世界”——一個將全人類變為生物奴隸的血肉蜂巢。
“張偉，亞曆克斯。”
林風目光轉向兩位技術核心：“我們的‘星辰os’和‘天機’能扛得住嗎？”
“……扛不住。”
“代碼之神”張偉第一次露出絕望表情，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老板，我們輸了。‘星辰os’架構雖異於主流係統，但載體仍是矽基芯片。麵對這種物理層麵的降維打擊，所有軟件防禦毫無意義。病毒如同針對‘矽’元素的超級瘟疫，正以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在全球瘋狂蔓延。”
“‘天機’月球災備中心之所以還能運轉，隻因距離夠遠——孢子尚未抵達。但這隻是時間問題。”
他抬頭直視林風，眼中布滿血絲：“最多不超過十二小時，當地月係被孢子徹底覆蓋，‘天機’也將如地球設備般徹底‘腦死亡’。屆時我們所有科技優勢將蕩然無存，淪為趙子陽及其生物怪物的盤中餐。”
這番話讓整個指揮室陷入死寂般的絕望。站在帝國金字塔頂端的精英們此刻如被判死刑的囚徒，隻能眼睜睜看著象征死亡的沙漏一分一秒流逝。
然而就在最絕望的時刻，一手締造這一切的男人林風臉上反而浮現出一抹極其古怪的笑容——帶著自嘲，帶著無奈，更帶著一種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的“了然”。
他緩步走到指揮室中央，凝視那顆黯淡無光的全息地球，輕聲問在場所有人：
“各位還記得我剛接手公司時定下的第一條核心戰略嗎？”
眾人皆愣，不解為何在這世界末日關頭突然提起陳年舊事。
還是李維率先反應過來，下意識答道：“……是‘實體產業’。您當時說，任何脫離實體製造的互聯網經濟都隻是沙灘上的城堡。掌握核心製造能力才能在未來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對。但你們隻理解了這句話的第一層意思。”
林風轉身望向一張張困惑與絕望交織的臉，微笑揭曉那個隱藏十幾年、連李維都不知道的終極底牌：
“我之所以從一開始就傾注資源投入看似笨重的‘星辰智造’，並非為了生產手機或汽車——而是為了製造一種能在今日這般極端末日環境下依舊正常運轉的……”
“另類芯片。”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說出足以讓趙子陽所有布局瞬間崩塌的顛覆性技術名詞：
“一種以碳基納米管為基礎材料，由‘普羅米修斯’生物工程技術與‘天機’量子算法共同‘培育’出的——”
“生物計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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