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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馳驅日月寒(1 / 1)

日頭偏西時,完顏粘罕的拋石機又砸塌了一段女牆。王稟撲過去時,被碎石埋了半截腿,王荀瘋了似的扒開石塊,見父親褲腿已被血浸透,卻仍攥著半截斷矛:“彆管我!讓民壯把火藥桶推過來!”張孝純蹲下身,用袖子擦去王稟臉上的灰,指腹觸到他顴骨上的傷疤——那是上次隨王棣守太原時留下的,如今又添了新傷。“老夥計,撐住。”他聲音發啞。

王稟抹去臉上的血汙,見兒子王荀正用布條纏緊流血的胳膊,忽然拍了拍他的肩。父子倆的目光越過攻城的金兵,落在城南那片剛收割的田野——去年這時,那裡還金燦燦的全是麥浪。“守住了,”王稟聲音低沉,卻帶著鐵一般的硬氣,“咱們就對得起這片土地。”

張孝純望著他們的背影,又望向城下密密麻麻的金兵,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卷地圖,那是太原城防圖,邊角已被汗水浸得發皺。他將地圖往箭樓的柱上一釘,指尖重重戳在“城心”二字上:“便是戰到最後一人,也得讓金狗知道,太原的骨頭,比他們的狼牙棒還硬!”

秋風卷著血腥味掠過城頭,日光斜斜掃過垛口,將三人的影子投在布滿箭痕的城磚上,疊成一道不肯彎折的脊梁。

夜幕降臨時,城外的金營燃起連綿的火把,像條圍著城的火龍。城樓上,張孝純清點著剩下的糧食,每袋米都標著“可支三日”;王稟讓士兵把百姓捐的門板拆了當盾牌,自己靠在箭樓柱上,甲胄上的血痂結了又融;王荀蹲在垛口邊,往箭袋裡塞最後幾支箭,借著月光數著城下金兵的雲梯,忽然哼起了父親教的軍歌,調子走了音,卻讓旁邊的民壯都跟著哼起來。

風從雁門關方向吹來,帶著塞北的寒意,卷著城樓上的“宋”字旗。那旗幟被炮火燒得隻剩半麵,卻仍被士兵死死攥在手裡,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像在跟城外的黑旗較勁。張孝純望著城下密密麻麻的金營,忽然對王稟道:“聽說李綱使君又被罷了?”王稟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管他誰在朝,咱守的是太原,是腳下的土。”

王荀忽然指著城下,那裡有金兵舉著火把喊話,大概是勸降的話。少年抓起一支箭,搭在弓上,弦拉得如滿月:“讓他們喊!等天亮了,看看誰先倒下!”箭離弦時,帶著破空的銳響,正中那喊話金兵的火把,火星子“呼”地炸開,映得少年帶血的臉,比天上的寒星還要亮。

城磚在腳下微微發顫,那是金兵又在挖地道。張孝純摸出懷裡的半塊乾糧,掰成三塊,給王稟一塊,給王荀一塊,自己留一塊。“吃了,”他往嘴裡塞時,乾糧渣混著血沫咽下,“明日,接著守。”

夜露落在城樓上,打濕了每個人的頭發,卻沒人去擦。遠處的更夫敲了三更,梆子聲在空蕩的街巷裡傳得遠,像在給守城的人打氣。王稟忽然笑了,笑聲震落了肩頭的霜:“今日守太原,有滿城的漢子們陪著,便是為國捐軀也是值了。”

城外的火龍還在翻騰,城內的燈火卻星星點點亮起來——那是百姓在家門口點的油燈,從城頭望下去,像滿地的星星,照著守城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都牢牢釘在太原的土地上。

太原城頭的晨霧還沒散儘時,王稟的鐵槍已在垛口上敲出第三聲脆響。那杆槍杆上纏滿了布條,紅的是血,灰的是硝煙漬,最下端的鐵鐓磨得發亮,是日日在城磚上拖拽留下的痕跡。他剛從東城樓下來,那裡昨夜被金兵挖塌了半丈牆基,此刻民壯正扛著沙袋填補,他踩著沒膝的碎磚過去,褲腿掃過斷箭堆,帶起的鐵鏽味混著晨露的潮氣,嗆得人鼻子發酸。

“王總管!西城箭樓快撐不住了!”親衛的喊聲剛落,王稟已翻身上了那匹瘸腿的老馬——這馬前蹄前日被炮石砸過,走路一顛一顛,卻比誰都懂主人的心思,韁繩一勒便往西城衝。馬鐙撞擊甲胄的“叮當”聲在空蕩的城牆上回蕩,像給守城的人敲著鼓點。路過南城時,賣豆腐的張老漢正提著瓦罐等在垛口邊,見他過來,忙把罐裡的熱粥往他手裡塞:“總管,喝口暖著!昨夜您在北城守了整宿,眼都紅了!”王稟沒接,隻拍了拍老漢的肩,掌心的老繭蹭得老漢粗布衣裳發響:“讓婦孺都往後城挪,這兒箭密。”

西城樓的橫梁已被炮石砸得歪斜,幾根斷柱支著搖搖欲墜的樓簷,宋兵正用身體頂著門板當盾牌,箭雨“簌簌”釘在板上,像下了場鐵雨。王稟躍下馬時,正撞見一名金兵順著雲梯爬到半截,手裡的彎刀映著晨光閃。他反手抽出腰刀,刀風帶著破空的銳響,斜劈下去——那金兵慘叫著墜城時,王稟已踩著垛口翻上箭樓,一腳踹開嚇得發抖的年輕士兵:“慌什麼!搬圓木,砸他們的雲梯!”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股不怒自威的勁兒。旁邊的老兵李三兒對身邊人說,每次王總管站到哪兒,哪兒的箭雨仿佛都偏了半寸。那日午時,北城角樓塌了,磚石滾落時埋了三個民壯,王稟撲過去徒手扒磚,指甲縫裡全是血,竟比磚渣還紅。民壯們見他這般,也瘋了似的跟著刨,有人指甲掀了,有人手被砸腫,沒一個哼聲的。等把人拖出來時,王稟的胳膊已被落石砸得青紫,他卻顧不上揉,隻吼著讓軍醫先救民壯,自己轉身又往南城跑——那邊金兵正用衝車撞門,門軸“咯吱”響得像要斷。

太原城頭的風,總裹著硝煙與血腥,刮得人睜不開眼。王稟的鐵槍拖在城磚上,劃出一路火星,槍纓上的紅綢早已被血浸透,結成硬邦邦的團,卻仍在馳驅時獵獵作響。他的身影在斷壁殘垣間如黑鐵塔般移動,從晨霧未散到暮色四合,甲胄上的冰碴融成血水,又被寒風凍成薄冰,層層疊疊,倒像披了層暗紅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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