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汴京淪陷,二帝被俘_鐵馬冰河肝膽照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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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汴京淪陷,二帝被俘(1 / 1)

破廟門板被風撞得“哐當”亂響,郭京盯著供桌下那道半寸寬的縫隙,眼珠在血汙與泥垢裡轉得飛快。西北角的草料鋪火頭漸弱,濃煙裹著雪片滾過街麵,恰好遮住了巷口那隊金兵的視線——他們正圍著輛馬車哄搶,車廂裡的金銀器皿被翻得叮當作響,誰也沒留意這破廟的陰影。

“就是此刻!”郭京喉頭滾了滾,混著血沫咽下口唾沫。他扒著供桌腿猛地一撐,肋骨撞在桌角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哼出半聲。道袍下擺早被撕得襤褸,露出的小腿上劃著數道血口子,沾著的冰碴融化後,血珠順著腳踝滴在青磚上,暈開一個個暗紅的點。

他貓著腰貼牆根挪到廟門後,手指剛碰到門板,就聽見巷口傳來金兵的笑罵——有個絡腮胡金卒舉著隻玉簪子,正往同伴手裡的皮囊裡塞,皮囊鼓鼓囊囊,晃起來叮當作響,想來是塞滿了搶來的首飾。郭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猛地拉開條門縫,像隻受驚的耗子竄了出去,靴底踩在結冰的血水裡,“哧溜”滑出半丈遠,險些撞在堆屍上。

那堆屍是被金兵摞在巷口的,有穿“神兵”破甲的潑皮,有裹著棉被的百姓,還有個穿禁軍甲胄的老兵,手還死死攥著半截斷矛。郭京借著屍體的掩護往前爬,膝蓋碾過碎冰與斷骨,疼得他額頭冒汗,卻隻顧著把臉往屍堆的陰影裡埋——他看見那老兵脖頸上掛著塊乾糧袋,竟還剩小半塊麥餅,便趁亂伸手扯了下來,塞進懷裡時,指尖觸到老兵的皮膚,冰得像塊鐵。

穿過三條胡同,前麵忽然傳來馬蹄聲。郭京慌不擇路,一頭紮進個豬圈裡。圈裡的豬早被金兵宰了,隻剩攤暗紅的血冰,他往稻草堆裡一滾,渾身沾滿豬糞與草屑,恰好遮住道袍的顏色。兩匹金兵戰馬從圈外馳過,鐵蹄踏在凍硬的泥地上,震得他耳膜發疼,隱約聽見馬上人在說:“粘罕大帥和二太子要查那妖道郭京,據說跑了……”

郭京的心臟像被冰錐刺了下,死死咬住那半塊麥餅,才沒讓牙齒打顫的聲音漏出去。等馬蹄聲遠了,他連滾帶爬鑽出豬圈,往南猛竄——他記得宣化門內有條泄洪溝,溝口的鐵柵欄去年被暴雨衝歪了半扇,此刻該是最鬆的缺口。

果然,泄洪溝旁的守衛早不見蹤影,隻剩兩根歪歪扭扭的木杆,上麵掛著的燈籠被風吹得隻剩個空架子。溝裡積著半尺厚的冰,冰下的汙水泛著黑綠,飄著些斷木與碎布。郭京瞅著那扇歪柵欄,深吸口氣,蜷起身子往裡鑽,柵欄尖刺刮破了他的後背,血順著破道袍滲出來,在雪地上拖出道淺紅的痕。

鑽出柵欄時,他正落在片荒僻的菜園裡。菜畦早被馬蹄踏平,隻有幾株凍枯的白菜梗戳在雪地裡。遠處汴梁城頭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喊殺聲與哭嚎聲像被北風揉碎了,斷斷續續飄過來,聽得人頭皮發麻。郭京回頭望了眼那座陷落的城,忽然想起城樓上被射穿的天王旗,嘴角竟扯出抹冷笑——死的都是傻子,唯有他郭京,命比金堅。

往南的路被逃難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有挑著擔子的貨郎,擔子一頭捆著個瑟瑟發抖的孩子,一頭堆著幾件破衣裳;有拄著拐杖的老嫗,懷裡抱著個早已凍僵的嬰孩,嘴裡還喃喃著“兒啊,暖和些”;還有些潰散的宋兵,甲胄早被扒了,隻穿著單衣,凍得嘴唇發紫,互相攙扶著往前走,活像群喪家之犬。

郭京混在人群裡,起初還隻顧著埋頭趕路,直到聽見前麵有人哭哭啼啼:“金狗殺進來了,這天下要完了……”他忽然停住腳,摸了摸懷裡——那幾張被血汙浸過的黃符還在,是他從城樓上跌下來時死死攥著的。

“諸位莫慌!”郭京清了清嗓子,故意讓聲音在寒風裡飄得遠些,“貧道乃郭京,身懷六甲秘法,撒豆可成兵,剪紙能為馬!”

人群裡有幾個曾見過他在汴京街頭裝神弄鬼的,此刻雖慌不擇路,竟真有人停下腳:“是郭道長?您不是在城樓上作法嗎?”

郭京挺了挺佝僂的腰,往臉上抹了把泥,倒顯得眉眼更“高深”了些:“此乃天意!金兵雖破外城,卻進不了內城——貧道是奉上天旨意,往南搬救兵的!”他掏出張黃符,借著雪光晃了晃,符上的朱砂被血浸得發黑,倒像道詭異的咒印,“瞧見沒?這是六甲神符,貧道隻需往襄陽城一站,念動咒語,百萬神兵自會天降,保管把金狗趕回老家去!”

有個穿粗布短褂的漢子餓得眼冒金星,聽見“救兵”二字,竟“撲通”跪了下來:“道長救救俺們吧!俺們跟您走,給您磕頭了!”他身後幾個難民也跟著跪下,雪地裡頓時跪了一片,哭喊聲混著風聲,倒讓郭京心裡泛起陣莫名的得意。

他乾咳兩聲,故意板起臉:“起來起來!天意不可違,凡夫俗子豈能隨便跪?”說著從懷裡摸出那半塊麥餅,掰了小半塊遞給那漢子,“先墊墊肚子,跟貧道往南去。到了襄陽,貧道便作法,保你們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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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捧著麥餅,千恩萬謝地塞進嘴裡,竟連餅渣都舔得乾乾淨淨。郭京瞧著他那副模樣,心裡冷笑——這些蠢貨,當年在汴京街頭信他“刀槍不入”,如今落得這般境地,竟還信他“神兵天降”。

往南的路越走越荒。官道旁的村落十有八九被金兵洗劫過,斷牆殘垣裡飄著焦黑的房梁,井台上堆著幾具無人收殮的屍體,凍得硬邦邦的,像塊塊黑炭。郭京裹緊破道袍,縮在逃難人群裡,白天靠著那幾句鬼話騙些殘羹冷炙,夜裡就擠在破廟裡,聽著難民們的哭嚎打盹。

有回路過片林子,忽遇幾個散兵遊勇攔路,為首的是個斷了左臂的宋兵,手裡提著把鏽刀,喝問他們有沒有乾糧。郭京趕緊掏出最後兩張黃符,往樹上一拍,喝聲“敕令”,又抓起把雪往空中一撒:“此乃六甲兵糧,爾等若敢無禮,頃刻叫你們化為齏粉!”

那斷臂宋兵本就餓得發昏,瞧著他神神叨叨的模樣,竟真有些發怵。郭京身後那幾個信了他的難民也跟著起哄:“這是郭道長!能撒豆成兵的!你們怕不是不想活命了!”宋兵們麵麵相覷,終是沒敢動手,罵罵咧咧地走了。

郭京望著他們的背影,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轉身卻對難民們揚眉吐氣:“瞧見沒?便是天兵天將,也得敬貧道三分!”難民們愈發信服,有個老婦還把藏在懷裡的半塊糠餅塞給了他,嘴裡念叨著“道長保佑”。

風雪一路向南,郭京的道袍更破了,臉上的泥垢厚得能刮下一層,可那幾張黃符總被他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裡,像揣著救命的符咒。他聽人說襄陽城還在宋軍手裡,便日日扯著嗓子喊:“往襄陽去!到了襄陽,貧道便作法退敵!”

逃難的人群像條被凍僵的蛇,在雪地裡緩緩蠕動。郭京混在其中,時而瑟縮著躲避寒風,時而又挺起胸膛裝腔作勢。汴梁城的火光早已被拋在身後,可那股血腥氣,卻像附在了他的骨頭上,跟著他一步步往南去,成了他行騙人生路上,甩不掉的影子。

靖康二年二月丙寅,天色未明,汴梁城的雪已下了三日三夜,卻蓋不住那衝天的火光與血腥。北風卷著雪沫子,往皇宮深處鑽,宣德門的金釘朱門早被金兵的撞木撞得粉碎,斷裂的門軸上還掛著半幅殘破的黃龍旗,被風撕得獵獵作響,像條瀕死的巨蟒。

“轟——”

紫宸殿的琉璃瓦被金兵的投石機砸落一片,碎瓦混著雪塊砸在丹墀上,濺起的冰碴子刮在殿角的銅鶴上,錚錚有聲。殿前的禁軍早已潰散,剩下的幾個死士背靠著盤龍柱,手裡的長槍被砍得隻剩半截,甲胄裂開的縫隙裡滲出血來,在雪地上凝成暗紅的冰。完顏斡離不騎著匹烏桓馬,玄色貂裘上沾著點點血汙,他抬手止住身後的親衛,馬鞭往殿內一指,聲音像淬了冰:“搜。”

十數名金兵如狼似虎地撲進殿內,案幾被掀翻,玉磬摔得粉碎,供桌上的青銅爵杯滾了滿地,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忽然有個金兵扯著嗓子喊:“在這兒!”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東暖閣的屏風後,兩個身影正瑟縮著。前麵的是太上皇趙佶,往日裡簪花縱酒、揮毫潑墨的手,此刻死死攥著件暗龍紋的錦袍,指節白得像雪。他頭上的通天冠歪斜著,珠串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下頜上,竟掛著兩道未乾的淚痕。後麵的皇帝趙桓,龍袍早被扯破了一角,露出的裡衣沾著汙泥,他雙腿抖得像篩糠,若非趙佶扶著,怕是早癱在地上了。

“狗皇帝!”一個絡腮胡的金兵衝過去,抬腳就踹在趙桓膝彎。趙桓“哎喲”一聲跪倒,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濺起的血珠瞬間被寒氣凍住。趙佶猛地抬頭,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厲色,卻被金兵的刀柄迎麵砸來,頓時嘴角淌出血,染紅了胸前的錦袍。

“拿下!”完顏粘罕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他比斡離不更得意些,臉上沾滿了宋軍將士的鮮血,在火光裡看著格外猙獰。他手裡把玩著枚玉印,正是方才從禦座下搜出來的“受命於天”玉璽,指腹摩挲著冰涼的玉麵,忽然嗤笑一聲,“南朝的天子,原也這般不經打。”

金兵上前,用粗麻繩將二帝捆了個結實。趙佶掙紮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想說什麼,卻被一個金兵狠狠推搡,踉蹌著往外走。他路過殿角的畫架時,瞥見自己前日未完成的《瑞鶴圖》,絹帛已被火星燒穿了個洞,那幾隻栩栩如生的白鶴,正隨著火焰蜷曲、焦黑。

殿外的廝殺聲漸漸稀了,隻剩下婦孺的哭嚎和金兵的喝罵。宮女們被像拖牲口似的往外拽,有個穿綠萼裙的小宮女抱著根廊柱不肯放,被金兵一刀砍在腕上,鮮血噴濺在朱紅的柱子上,像開了朵淒厲的紅梅。內侍們的慘叫聲從禦花園方向傳來,混著假山後滾落的石子聲,很快又歸於沉寂。

二帝被押到宣德門的門樓上。斡離不命人將他們推到垛口邊,指著城下說:“瞧瞧你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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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佶眯起眼往下看,隻見雪地裡黑壓壓跪滿了人,有宗室、有大臣,還有些勳貴家的女眷,個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吏部尚書王時雍被兩個金兵架著,花白的胡子上掛著冰碴,看見城樓上的二帝,忽然老淚縱橫,張了張嘴,卻被金兵一記耳光扇得沒了聲息。

“轟——”遠處的太清樓塌了半邊,火焰竄起三丈高,映得半邊天都紅了。趙桓忽然“哇”地一聲哭出來,哭聲被風卷著,細碎得像斷線的珠子:“爹爹……兒錯了……不該信那郭京……”

趙佶渾身一震,像是被這話刺中了痛處。他想起去年冬天,那個穿著道袍的騙子在金鑾殿上誇誇其談,說什麼“六甲神兵,刀槍不入”,自己竟信了,還撥了禁軍給他調遣。直到金兵破城那日,才看見那些所謂的“神兵”,原是些街頭潑皮,被金兵的鐵騎一衝,便像割麥子似的倒了一地……

“帶走!”粘罕不耐煩地揮揮手。金兵拖著二帝往樓下走,粗糙的麻繩勒進肉裡,趙佶隻覺得手腕一陣劇痛,恍惚間,仿佛看見城樓下的雪地裡,有個熟悉的破道袍身影正往南竄,懷裡好像還揣著什麼黃澄澄的東西——是那騙子的符?

北風更緊了,卷著雪片打在臉上,像刀割一般。趙佶忽然停住腳,望著那座燃燒的宮城,望著那片被血浸透的雪地,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噴在雪地上,綻開一朵刺目的紅梅。

城門外,郭京正混在逃難的人群裡往南挪。他似乎聽見了什麼,回頭望了眼汴梁城的方向,隻看見火光更盛了些。他緊了緊懷裡的黃符,往嘴裡塞了口乾硬的麥餅,嚼了兩下,忽然又扯出那副高深莫測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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