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王棣北上_鐵馬冰河肝膽照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72章 王棣北上(1 / 1)

黃潛善見趙構如此表態,心中暗喜,卻故作公允道:“官家聖明。不過依臣之見,河北招撫司之事不妨暫先擱置,張所尚未離京,不如先命他暫緩北上,待查明館陶縣之事後再做定奪。一來可安撫地方百姓,二來也能避免招撫司再生事端,官家以為如何?”

汪伯彥立刻附和:“黃右仆射所言甚是!暫緩張所北上,既能穩河北局勢,也能讓張所有時間自省,實乃兩全之策。”

殿內附和之聲再起,李綱環視四周,卻見往日支持他的幾位老臣要麼低頭不語,要麼麵露難色——他們皆知黃潛善如今深得趙構信任,此刻若貿然支持李綱,恐引火燒身。李綱握緊笏板,掌心中“複土”二字的刻痕硌得生疼,那痛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心口,比昨夜的寒風更刺骨。

他知道,黃潛善這一招看似“暫緩”,實則是要斷了河北招撫司的根基。張所一日不離京,河北的義士便一日無主心骨,金人便可趁機南下;而拖延時日越長,黃潛善便有越多機會編造罪名,徹底扳倒張所,屆時河北招撫司便會名存實亡,他苦心經營的北伐籌備,也將就此崩塌。

趙構見群臣多支持黃潛善,便點了點頭:“既如此,便依黃右仆射所言,命張所暫留京城,待查明館陶縣之事後再議北上。李相公,門下省查驗奏折之事,便交由你負責,務必儘快給朕一個答複。”

“臣……遵旨。”李綱躬身行禮,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抬起頭時,正撞見黃潛善投來的目光,那目光中帶著幾分得意與挑釁,像一根細針,狠狠紮在他的心上。

早朝散去,文武百官紛紛離去,黃潛善與汪伯彥並肩走在前麵,談笑風生,偶爾回頭看一眼李綱,眼神中的輕蔑毫不掩飾。李綱獨自站在大殿之上,晨光透過殿門灑在他身上,卻暖不透他心中的寒意。他望著趙構離去的背影,想起半月前官家指尖按在黃河墨線上的堅定,想起衛兵甲胄上閃耀的希望之光,隻覺得那些畫麵如同昨日幻夢,如今已被黃潛善的陰謀與趙構的妥協擊得粉碎。

不多時,陳默快步走來,臉色凝重:“相公,張所大人已在政事堂外等候,他聽說張益謙彈劾之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非要親自來向您問個明白。”

李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苦澀,整理了一下朝服,沉聲道:“帶他進來吧。此事與他無關,是黃潛善要借他來斷我大宋的複土之路——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他邁步走出大殿,殿外的梧桐葉又落了幾片,正好落在他的袍角上。秋風卷起落葉,打在金磚上,發出沙沙的聲響,竟似在為這搖搖欲墜的大宋江山,發出一聲無力的歎息。

政事堂的燭火已燃至夜半,燭淚順著銅製燭台蜿蜒而下,在青磚上凝成暗紅的痕跡,恰似李綱心頭難以愈合的血痂。他剛將門下省核驗的奏折攤開,指尖觸到張益謙那份所謂“館陶縣急報”時,忽聞殿外傳來急促的靴聲,陳默掀簾而入,臉色比殿外的夜色還要沉:“相公,內侍省急旨!官家命王棣將軍即日自襄陽北上,渡黃河擊金,且……且不許延誤!”

“什麼?”李綱猛地起身,手中狼毫“啪”地墜在案上,墨汁濺在“複土”二字的奏疏上,將那兩個字染得模糊。他踉蹌著扶住書案,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襄陽糧草尚未集齊,王棣麾下‘敢戰士’多是新募之兵,連甲胄都未配齊,此刻北上,與驅羊入虎口何異?”

話音未落,內侍已捧著明黃聖旨踏入殿內,尖細的嗓音在燭火中晃成冷芒:“李相公接旨吧。官家口諭,金軍已在黃河對岸屯兵,若再拖延,恐河北不保,王棣將軍素有勇名,當速領軍迎敵,不得有誤。”

李綱望著那卷聖旨,絹麵上金線繡的龍紋在燭火下扭曲,竟似張牙舞爪的凶獸。他深吸一口氣,屈膝接旨時,膝蓋撞在磚縫裡的燭淚上,冰涼的觸感順著骨縫蔓延至心口:“臣……有本啟奏!王棣將軍雖勇,然兵未練熟、糧未備足,倉促北上必遭大敗。官家若信臣,當再給三月時日,待糧草到齊、兵士練熟,再與金軍決戰不遲!”

內侍卻隻是搖頭,袖中拂塵掃過案上奏折:“相公莫要多言,官家心意已決,若再阻攔,恐有抗旨之嫌。”說罷轉身便走,靴底碾過地上的墨痕,將那片烏黑踩得支離破碎。

李綱望著內侍離去的背影,忽覺喉間泛起腥甜。他抓起案上的奏疏,大步流星衝出政事堂,夜色中披風獵獵如旗,竟將廊下的燭火都吹得搖曳不定。宮門外的石獅子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望著緊閉的東華門,手中奏疏上“保王棣、固河北”的字跡被夜露浸得發潮,卻仍死死攥著,仿佛那是支撐大宋的最後一根梁柱。

次日早朝,李綱未等內侍宣詔,便率先出列,手中奏疏高舉過頂,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官家!王棣將軍不可倉促北上!襄陽至黃河三百餘裡,沿途多是金軍遊騎,且其麾下將士多為新募,連弓馬都未嫻熟,此刻渡河,無異於自投羅網!臣懇請官家收回成命,待糧草、軍備齊備,再圖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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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坐在龍椅上,目光掠過李綱,卻未作聲,反而轉向身側的黃潛善:“黃右相公以為如何?”

黃潛善出列,手中玉扳指在晨光下泛著油光:“官家,李相公此言差矣。王棣乃王荊公之後,素有‘萬人敵’之名,先前曾單騎斬曹成、義收楊再興,金軍南下時固守太原城擋住金軍第一次南征的西路軍,何等勇武?如今金軍雖強,卻也擋不住王將軍的虎頭湛金槍。若再拖延,恐金軍渡河南下,屆時我大宋便再無退路了!”

汪伯彥亦隨之附和:“官家,黃右相公所言極是。王棣將軍麾下尚有楊再興等猛將,雖兵士新募,卻也皆是河北義士,鬥誌昂揚。趁金軍立足未穩,正好一舉破之,若再等下去,恐夜長夢多。”

李綱氣得渾身發抖,上前一步道:“官家!黃、汪二卿隻知空談勇武,卻不知兵法‘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王棣將軍昨日送來急報,襄陽糧庫僅存十日之糧,甲胄不足三成,連床子弩都隻有五架,如何與金軍的鐵浮屠抗衡?臣願以左仆射之職擔保,再給三月,必能讓王棣將軍兵強馬壯,屆時北上,定能收複失地!”

趙構眉頭緊鎖,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良久才道:“李相公,朕知你苦心,然金軍已在黃河對岸集結,若再等三月,恐河北全境皆失。王棣將軍既有勇名,當能相機行事,你不必多言,朕意已決。”

李綱望著趙構決絕的神色,心中一涼。他忽然想起半月前趙構與他共議複土時,指尖按在黃河墨線上的堅定,想起那時趙構說“朕必與卿共守中原”,如今卻隻剩冰冷的“朕意已決”。他還欲再辯,卻見趙構已抬手道:“退朝吧,王棣的出征旨意,今日便發往襄陽。”

龍椅上的身影轉身離去,留下李綱獨自站在大殿中,手中奏疏飄落在地,“複土”二字在晨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黃潛善與汪伯彥並肩走過,前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嘲諷:“李相公,識時務者為俊傑,莫要再固執了。”

襄陽城的校場上,王棣正與楊再興、張憲演練槍法。虎頭湛金槍在他手中如活物般,槍尖挑落的梨花在陽光下劃出冷芒,楊再興的滾銀槍、張憲的鐵槍與之呼應,三杆槍交織成一片雪光,引得校場將士陣陣喝彩。忽聞內侍持旨而來,王棣接旨時,指腹觸到“即日北上”四字,臉色驟變。

“大哥,這……這如何是好?”楊再興上前一步,聲音帶著焦急,“我軍甲胄未齊,糧草不足,此刻北上,怕是……”

王棣攥緊聖旨,指節泛白,卻緩緩道:“君命難違。縱使刀山火海,王某亦要去。”他轉身望向校場中的將士,隻見那些新募的兵士雖麵帶懼色,卻仍握緊手中的刀槍,眼中閃著不屈的光。“傳我將令,即刻收拾行裝,明日一早,北上渡過黃河!”

襄陽城的暮色裡,宣撫使府的偏院靜得隻剩風聲。李恩希正將最後一件疊好的素色襦裙放進木匣,指尖撫過裙角褪色的纏枝蓮紋——這是王棣前日特意讓人尋來的蜀錦,說近日風寒,讓她與莊菲多備些厚實衣物。忽聞院外傳來熟悉的靴聲,她抬頭時,正見王棣身披銀鱗軟甲,腰間懸著虎頭湛金槍,楊再興身穿銀甲,手持滾銀槍,站在月洞門前,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恍若兩柄即將出鞘的劍。

“要走了?”李恩希的聲音輕得像簷角飄落的槐葉,她快步上前,伸手替王棣理了理歪斜的護肩甲,指腹觸到甲片上未磨儘的血痂,那是前日演練時留下的痕跡。莊菲捧著個布包從屋內走出,裡麵是連夜縫製的護膝與暖手的湯婆子,布包角繡著小小的“平安”二字,針腳細密得怕人碰碎。

“君命難違。”王棣望著兩人眼底的憂色,喉間發緊,卻仍強作鎮定,“待我北上破了金軍,便回來接你們去開封,看故都的牡丹。”他伸手拂去李恩希鬢邊的碎發,指尖的薄繭蹭過她的臉頰,帶著沙場的粗糲,卻又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李恩希咬住下唇,將一方繡著並蒂蓮的絹帕塞進他掌心:“此去……萬事小心。”話未說完,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她慌忙彆過臉,怕擾了他出征的銳氣。莊菲也紅了眼眶,卻強笑著對楊再興說道:“將軍可彆忘了,你答應過要帶我看杏花,可不能食言。”

王棣握緊絹帕,那柔軟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心口,他重重點頭,轉身時披風掃過廊下的燈籠,火星子晃了晃,竟似他此刻翻湧的心緒。“傳我將令,明日卯時,校場集結,出征北上!”他的聲音在暮色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楊再興沒有回答莊菲的話,卻在踏出院門時,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李恩希與莊菲仍站在月洞門前,身影在夕陽裡縮成小小的兩點,像極了他鎧甲上即將被風雪覆蓋的寒星。

次日清晨,襄陽渡口的薄霧尚未散儘,水汽裹著寒意撲麵而來,將將士們的甲胄都染得泛白。王棣騎著照夜白,銀甲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虎頭湛金槍斜倚在馬鞍上,槍纓上的紅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楊再興、張憲率領將士列陣於漢江渡口,甲胄碰撞聲、馬蹄聲與黃河的濁浪聲交織,竟似一曲悲壯的戰歌。

李恩希與莊菲站在渡口的高坡上,望著那支即將出征的隊伍,手中的絹帕已被攥得發皺。當王棣的戰馬行至坡下時,李恩希忽然喊道:“王棣!”她快步跑下高坡,將一個油紙包塞進他手中,裡麵是剛出鍋的粟米糕,還帶著溫熱,“路上餓了便吃,記得……活著回來。”

王棣接過油紙包,指尖觸到那溫熱的溫度,心中一暖,他勒住馬,對著兩人鄭重拱手:“等著我。”說罷一拍馬背,照夜白長嘶一聲,踏碎渡口的薄冰,向著黃河深處奔去。李恩希望著那道銀甲身影漸漸融入晨霧,直到再也看不見,才緩緩收回目光,莊菲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他會回來的,一定會。”

船隊行至河心,漢江水在風中翻湧,濁浪拍打著船舷,濺起的水花落在王棣的銀甲上,瞬間凝成細冰。忽聞遠處傳來金人的號角聲,尖銳得像要劃破晨霧,楊再興握緊滾銀槍,沉聲道:“大哥,金人!”王棣抬手示意將士戒備,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河麵,隻見數艘金軍戰船正從上遊駛來,船頭的海東青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麵上的血跡尚未乾透,透著猙獰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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