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天將軍!”不知是誰先喊出一聲,緊接著,所有宋軍將士都齊聲高呼起來:“神威天將軍!神威天將軍!”聲音響徹雲霄,穿透風雪,傳到數裡之外,仿佛要將金軍的膽魄徹底震碎。
“神威天將軍!”
“神威天將軍!”
“神威天將軍!”
聲音響徹雲霄,穿透了風雪,傳到了遠方的曠野,傳到了身後的城池,仿佛要讓整個大宋都聽到這震撼人心的呼喊。王棣立於陣前,勒住馬韁,手中提著還在滴血的完顏乾離不首級,目光望向遠方的大宋河山,心中那股保衛家國的信念,此刻愈發堅定——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便絕不讓金賊再前進一步!聽著將士們的歡呼,手中的虎頭湛金槍微微一振,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今日斬了完顏乾離不,雖勝了一陣,卻也隻是保衛河山的開始。往後的日子裡,他還要帶著這些將士,將金賊趕出大宋的疆土,還百姓一個太平天下。
王棣策馬行於中軍旗前,手中完顏乾離不的首級仍在滴著血,順著槍杆落在雪地上,暈開一小片暗紅。他目光掃過那杆繡著金狼圖騰的黑色大旗——這麵旗自金軍南侵以來,不知跟著完顏乾離不踏破了多少大宋城池,今日,該讓它倒了!
照夜白似懂主人心意,前蹄輕輕刨了刨積雪,鼻息間噴出的白氣裹著風雪。王棣握緊虎頭湛金槍,手臂一振,槍尖寒光暴漲,竟帶著一股破風之勢,朝著旗杆猛地刺去!那旗杆是碗口粗的硬木,外頭還裹著層鐵皮,尋常兵器劈砍尚且費力,可王棣這一槍,竟直透鐵皮嵌入木中。他手腕一擰,槍杆帶著千鈞之力順勢橫掃,隻聽“哢嚓”一聲脆響,旗杆從中斷裂,斷口處木屑飛濺,混著雪粒四散開來。
失去支撐的中軍旗瞬間垮下,黑色的旗麵裹著風雪翻卷,金狼圖騰上還沾著先前廝殺時濺上的血點,此刻在風中無力地撲騰了幾下,便重重摔在積雪裡。旗角被馬蹄踩過,很快便沾滿了汙泥與血冰,昔日象征金軍威嚴的大旗,轉眼間成了這般狼狽模樣。
“大旗倒了!二太子死了!”西岸金軍陣中,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聲,聲音裡滿是絕望。這聲呼喊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滾油,瞬間炸了鍋——中軍旗是軍隊的魂,如今魂沒了,主將又身首異處,剩下的金兵哪裡還有半分戰意?
前排的幾名金軍騎兵先是愣在原地,隨即猛地勒轉馬頭,不管不顧地朝著西北方向奔逃。他們的甲胄上還沾著同伴的鮮血,此刻卻隻顧著逃命,連手中的鐵槍都扔在了雪地裡。有一人帶頭,便有第二人、第三人,很快,逃兵如潮水般湧出陣中,有的互相推搡著踩踏積雪,有的慌不擇路摔下馬背,爬起來後依舊踉蹌著往前跑,連掉在地上的頭盔都來不及撿。
也有金兵見逃無可逃,索性扔掉手中的刀槍,“噗通”一聲跪在雪地裡。他們雙手抱頭,渾身發抖,玄甲上的霜雪順著脊背往下滑,在膝下的血雪地裡融成一小灘水。有個年輕的金兵大概是剛入伍不久,跪在地上時牙齒還在打顫,目光不敢望向王棣,隻死死盯著身前的積雪,仿佛這樣就能躲過眼前的絕境。
完顏乾離不的紅袍副將原本還想收攏殘兵,他拔出腰間彎刀,厲聲喝道:“不許逃!都給我回來!”可回應他的,隻有越來越多的逃兵背影,連他身邊僅剩的幾名親衛,都悄悄往後退了幾步,眼神裡滿是猶豫。副將見無人響應,又看了眼不遠處提著頭顱、持槍而立的王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深知,今日這仗,金軍徹底敗了。猶豫片刻,他也扔掉彎刀,翻身下馬,跟著跪在了雪地裡,隻是比起旁人,多了幾分不甘,卻終究不敢再有反抗之心。
楊再興見金軍潰不成軍,立刻策馬來到王棣身邊,瀝泉槍上的紅纓還在滴著血:“大哥,是否要追擊逃兵?”王棣目光掃過那些跪地投降的金兵,又望向遠方逃兵的背影,緩緩搖頭:“窮寇莫追。留下部分將士看管降兵,其餘人清理戰場,救治傷員。”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趕儘殺絕,而是穩住陣腳,安撫軍心——經此一戰,宋軍雖勝,卻也傷亡不少,當務之急是處理戰後事宜,而非繼續追擊。
宋軍將士聞言,立刻行動起來。有的將士上前收繳降兵的兵器,將他們集中看管在一處;有的則去攙扶受傷的同伴,用布條簡單包紮傷口;還有的開始清理官橋上的屍體與兵器,積雪被染得通紅,卻在宋軍將士的動作裡,漸漸有了秩序。
王棣依舊勒馬立於原地,虎頭湛金槍斜指地麵,槍尖滴下的血珠落在雪地上,與完顏乾離不首級的血混在一起。他望著那些投降的金兵,又望向遠處漸漸平息的風雪,心中那股緊繃的弦終於稍稍放鬆——這一戰,他們守住了官橋,斬殺了金軍主將,保住了身後的百姓。雖然前路還有無數硬仗要打,但此刻,至少他們贏了,大宋的河山,又多了一分安穩。
朔風卷著殘雪,在開封城頭打著旋兒。王棣勒馬行至朱雀門外,身後隨行的親衛甲胄上還凝著官橋戰場的霜血,馬蹄踏過青石板路,將雪水碾出細碎的印痕。城門校尉見是王棣歸來,忙率人出迎,甲葉相撞的脆響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清晰。王棣抬手免禮,目光掃過城牆垛口上新補的青磚——這開封城,自靖康以來便如風中殘燭,若非這一次次浴血廝殺,恐怕早已被金人的鐵蹄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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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內城,街市雖不如戰前繁盛,卻也漸漸有了生氣。挑著擔子的貨郎吆喝著賣糖畫,布坊的夥計正將染好的青布晾在竹竿上,偶有孩童追跑打鬨,笑聲穿過雪簾,落在王棣耳中,倒讓他緊繃多日的眉宇稍稍舒展。行至荊國公府府衙門前,早有屬官候在階下,見他翻身下馬,忙上前接過韁繩:“將軍一路辛苦,府中已備好熱湯。”王棣擺了擺手,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湯先不急,即刻去請嶽統製來後堂議事。”
屬官不敢耽擱,轉身快步離去。王棣踏著石階走進府衙,廊下的銅燈在風中輕輕晃動,映得他玄色錦袍上的金線暗紋忽明忽暗。進了後堂,他解下腰間的虎頭湛金槍,交給侍從,又取過巾帕擦了擦手。案幾上早已鋪好宣紙,硯台裡的墨汁尚有餘溫,顯然是屬官提前備好的。王棣走到案前,指尖撫過紙頁,忽然想起官橋戰場上那麵墜落的金狼大旗,心中一動,提筆在紙上勾勒起來——他要將這些年對陣金軍的心得,凝練成一幅用兵陣圖,交給那個讓他既欣賞又牽掛的年輕人。
不多時,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王棣抬眼望去,隻見嶽飛身著白色戰袍,腰懸寶劍,大步走了進來。他身形挺拔如鬆,麵容剛毅,眉宇間帶著幾分戰場磨礪出的銳利,隻是戰袍下擺還沾著些許泥點,顯然是剛從軍營趕來。“末將嶽飛,參見將軍!”嶽飛單膝跪地,聲音洪亮,甲胄碰撞間不見半分拖遝。
王棣上前扶起他,目光落在他肩頭——那裡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是去年時被金軍狼牙箭所傷。“二弟我們之間不必多禮,坐。”他指了指案前的椅子,轉身將剛畫好的陣圖展開。宣紙在案上鋪開,隻見圖中以朱砂勾勒出山川河流,黑墨繪就的軍陣層次分明,前鋒、中軍、側翼、後援錯落有致,連騎兵衝鋒的路線、步兵結陣的間距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二弟你看,”王棣指尖點在陣圖中央,“此陣名為‘山河固守陣’,前陣以盾兵結牆,弩兵藏於其後,可擋金軍鐵騎;中軍設長槍陣,若敵兵突破前陣,便可迎頭痛擊;側翼輔以輕騎,可襲敵後路;後援留弓弩手,以備不時之需。這些年與金人交戰,我觀其戰法多倚重騎兵衝鋒,此陣正是針對其弱點所設。”
嶽飛俯身細看,目光在陣圖上緩緩移動,指尖偶爾在紙頁上輕點。他看了半晌,才抬起頭,眼中帶著幾分敬佩:“大哥此陣思慮周全,若依此作戰,定能克製金軍。”
王棣卻輕輕搖了搖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二弟,你且坐下,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待嶽飛落座,他才繼續道:“自你從軍以來,我觀你作戰,每戰必身先士卒,勇不可當;且善察敵情,常能出其不意,破敵製勝。論勇、論智、論材、論藝,即便是古時的良將,也未必能勝過你。”
嶽飛聞言,忙起身拱手:“大哥過譽了,飛不過是儘忠報國,不敢與古之良將相提並論。”
“你不必過謙,”王棣抬手讓他坐下,語氣卻愈發鄭重,“但我也見你作戰,多喜野戰,常率輕騎直搗敵陣,雖屢有勝績,卻也險象環生。野戰之法,雖能出其不意,卻少了幾分穩妥,不合古法用兵之道。如今你尚為偏裨將校,率部衝鋒陷陣,縱使有失,影響也有限;可他日若你成為大將,統領萬軍,掌管一國之兵鋒,仍依此法作戰,一旦有失,便是全軍覆沒、國祚動搖之險,這絕非萬全之計啊。”
說罷,王棣拿起案上的陣圖,遞到嶽飛麵前:“這‘山河固守陣’,便是我為你所創。你若能依此陣作戰,循規蹈矩,穩紮穩打,日後領兵方能無往而不利。”
嶽飛接過陣圖,目光再次落在紙頁上,卻沒有立刻應聲。他沉默片刻,忽然起身,將陣圖輕輕放在案上,語氣恭敬卻堅定:“大哥一片苦心,飛感念至深。隻是飛以為,兵家之要,並非全在循規蹈矩。”
王棣眉頭微蹙,看向嶽飛:“哦?你有何見解,不妨說來聽聽。”
嶽飛挺直身軀,目光灼灼,聲音清晰有力:“飛從軍以來,與金軍大小數十戰,深知金人作戰雖勇,卻多憑蠻力,不善變通。兵法有雲,‘兵者,詭道也’,若一味依照固定陣圖作戰,敵軍摸清我軍套路,反倒會陷入被動。飛以為,兵家之要,在於出奇製勝,讓敵軍無法揣測我軍意圖,如此才能占據先機,取得勝利。”
他頓了頓,指了指案上的陣圖,繼續道:“大哥所創之陣,固然精妙,可陣而後戰,不過是兵法中的常規之法。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敵軍的兵力、陣型、士氣,乃至天時地利,都可能在片刻間改變。若拘泥於陣圖,不知變通,即便陣圖再精妙,也難敵突發之變。”
說到此處,嶽飛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語氣愈發懇切:“飛以為,‘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所謂陣圖,不過是作戰的參考,真正的用兵之道,在於領兵者根據戰場形勢,靈活應變。就如方才的官橋之戰,金軍以重甲騎兵列‘鐵浮屠’來攻,且兵力懸殊,大哥你若依常規陣法治敵,恐怕難以抵擋。大哥不也因地製宜,改變戰術嗎?這便是因時因地製宜,而非拘泥於古法。”
王棣坐在椅上,靜靜聽著嶽飛的話,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他原本以為嶽飛會遵從自己的囑咐,卻沒想到他竟有如此獨到的見解。他想起嶽飛以往的戰績,這些勝利,的確都是跳出常規、出奇製勝的結果。
“你是說,陣圖雖好,卻不能墨守成規?”王棣緩緩開口,語氣中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探究。
“正是!”嶽飛點頭道,“若遇強敵,便當以奇計破之;若敵弱我強,便可穩紮穩打;若天時不利,便需暫避鋒芒;若地利在我,便可借勢殺敵。領兵者心中需有丘壑,眼中需觀全局,方能將兵法運用自如,而非被陣圖所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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