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耳房的冰冷地麵,小六子盤膝而坐,五心朝天。
體內那一縷新生的混沌真氣,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帶著微涼卻充滿生機的觸感,在原本乾涸淤塞的經脈中,艱難卻堅定地流淌著。
每一次循環,都衝刷著經脈壁上的雜質,帶來細微的酥麻與擴張感,力量感隨之點滴滋生。
他沉浸在修煉中,貪婪地汲取著天地間稀薄的靈氣。
【練氣初期穩固中)】
【混沌真氣:微弱但凝實】
【功法掌握:《九轉陰陽混沌經》練氣篇·優化版70)】
斂息術與陰風咒的模型在意識中反複推演、優化。
斂息術運轉時,他如同牆角一塊不起眼的頑石,氣息微弱近乎於無。
陰風咒的寒流則愈發凝練,破瓦罐的冰霜覆蓋麵積擴大了一圈,寒氣更甚。
力量!這就是掌控自身命運的力量基石!
小六子睜開眼,黑暗中的眸子精光一閃而逝,隨即被更深沉的幽暗取代。
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一絲冰冷的笑意浮現在嘴角。
西門府這潭死水,是時候攪動一番了。王祿那條老狗,該收利息了!
清晨的西門府,仆役區彌漫著劣質米粥和汗水的混合氣味。
張大壯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粗瓷大碗,蹲在通鋪門口的石階上,稀裡嘩啦地喝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
“呸!這他娘的是人吃的?喂豬都嫌稀!都是王祿那老狗克扣…哎呦!”
話音未落,他猛地感覺後頸窩一涼!
一股陰森森的寒氣毫無征兆地鑽了進去,瞬間蔓延至半個脊背!
“嘶——!”張大壯倒抽一口涼氣,手裡的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米湯濺了一褲腿。
“誰?!誰他娘的在背後吹陰風?!”他猛地跳起來,驚怒交加地回頭四顧。
周圍幾個同樣在喝粥的仆役被他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他。
“張哥,咋了?”
“沒…沒人啊?”
“大壯,你魔怔了?”
張大壯搓著冰涼刺骨的後頸,狐疑地掃視著四周。
甬道空蕩蕩的,隻有晨風吹過,哪有什麼人影?
可那股子鑽進骨頭縫的寒意,真真切切!
“媽的…邪了門了…”他嘟囔著,看著地上的碎碗和濕透的褲腿,臉色難看至極。
粥沒了,還得挨管事罵…晦氣!
不遠處雜物堆的陰影裡,小六子如同融入其中的一塊陰影,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這隻是開胃小菜。
王祿的住處,在仆役區算得上“豪宅”——一間獨立的、帶個小隔間的磚瓦房。
他癱在隔間的硬板床上,那條被邪氣侵蝕過的右腿依舊裹著厚厚的布條,雖然腫脹消了大半。
但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蠟黃色,偶爾還會傳來一陣陣,深入骨髓的酸疼和刺骨的寒意,讓他夜不能寐,脾氣愈發暴躁。
“滾!都給我滾!沒用的東西!連個熱水都弄不燙!”王祿朝著伺候的小廝咆哮,唾沫星子噴了對方一臉。
他剛想用那條廢腿踹翻水盆,劇烈的酸疼讓他“嗷”一聲慘叫,抱著腿蜷縮起來,冷汗瞬間濕透了單衣。
“王…王管事,您消消氣,小的…小的再去給您換盆熱的…”小廝嚇得麵無人色,連滾爬爬地端起水盆跑了出去。
隔間裡隻剩下王祿粗重的喘息,和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那條廢腿,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瘋狂。
“小六子……狗東西!你這個喪門星!災瘟!”
王祿喉嚨裡滾出嘶啞的低吼,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那害人的破土方子……老子怎麼會……怎麼會落得這般田地!”
枯瘦得隻剩皮包骨的手指死死摳著床板,指節泛白,指甲縫裡滲出血絲,連指甲都翻裂開來。
他喘著粗氣,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屋子,怨氣又翻湧上來:
“還有周安!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把老子扔在這等死……就不管不顧了!
你們這些雜碎……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他越想越恨,怨氣衝天,整張胖臉扭曲得如同惡鬼。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吱呀”聲從外間傳來,像是風吹動了虛掩的門扉。
“誰?!”王祿的吼聲陡然繃緊,滿是警惕,他掙紮著撐起上半身,枯瘦的脖子往前探著,眼神死死盯著隔間的門簾。
沒人應聲。
隻有一道穿堂風卷著清晨的涼意,從門縫裡溜進來,掀得門簾輕輕晃了晃,又很快落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