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小六子斂息術運轉到極致,熟稔地避開巡夜家丁,再次來到後罩院那處偏僻角門。
角門虛掩著,一道縫隙裡漏出的微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
小翠忽見門口人影一閃,驚得瞳孔微縮,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顫意:
“小,小六哥!你……你怎麼來了?娘子她,她剛歇下……”
“我來見孟娘子。”小六子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眼神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銳利。
小翠被他眼神所懾,下意識地讓開了路。
他閃身入內,徑直走向孟玉樓所在的暖閣。
暖閣內,燭光搖曳。
孟玉樓半倚在軟榻上,臉色雖仍帶著病後的蒼白,卻比往日多了幾分生氣。
她穿著一身素淨的月白寢衣,烏黑的長發鬆鬆挽著,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寬大的衣襟掩不住姣好的身段輪廓,在燭光下顯得柔和動人。
看到小六子突然出現,孟玉樓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攏緊衣襟,眼中帶著驚疑:“你…你怎麼又來了?我…我感覺好多了……”
“好多了?”小六子緩步走近,目光掃過她略顯蒼白的臉。
“娘子莫要自欺。西門老爺留下的邪毒,豈是那麼容易根除的?白日裡是否仍感手腳冰涼?夜間是否心悸盜汗?”
孟玉樓臉色微變。小六子說的症狀,她確實都有!
隻是以為是大病初愈的虛弱,並未多想。此刻被點破,心中頓時升起寒意。
小六子捕捉到她眼中的動搖,聲音放緩,卻更具說服力:
“上次隻是權宜之計,邪根深種,若不徹底拔除,他日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他逼近一步,身上帶著一股溫熱的氣息,“我今夜前來,便是要行那固本培元之法,引我純陽真氣,深入娘子本源,將殘餘邪毒徹底煉化。”
“再…再行此法?”孟玉樓的臉瞬間漲紅,身體向後縮去,“上次已是不得已……這……這成何體統!若被老爺知曉……”
“老爺此刻在何處,娘子難道不知?”小六子打斷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
“他會在意你體內這點殘餘邪毒?況且此法非但不會傷你本源,反能滋養你虧損的玄陰之氣。
娘子難道忘了上次調和之後,那通體舒泰之感?”
孟玉樓沉默了。
上次那溫暖驅散冰寒的感覺,確實讓她記憶猶新。
對西門慶的恐懼,對春梅慘死的陰影,交織在一起。
她看著小六子那深邃的眼睛,感受著他身上那股不同於西門慶的陽剛氣息……身體深處,竟也生出一絲微妙的悸動。
“可…可是…”她還在掙紮,聲音細若蚊蚋。
“沒有可是。”小六子語氣堅決,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這是你唯一的生路。也是…鞏固你我之間約定的方式。”
他俯身靠近,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你…信我?還是信那隨時可能讓你萬劫不複的西門老爺?”
最後一句,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孟玉樓身體一顫,絕望地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
一滴淚水滑落,沾濕了蒼白的臉頰。她認命般地鬆開緊抓衣襟的手,身體軟了下去,喉間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嗚咽:“依…依你便是…”
燭火被掌風拂滅。
黑暗中,精純的混沌真氣,再度透體而入,這一次,更為深入,更為細致地探向她經脈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