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們低聲議論著，帶著豔羨和一絲麻木的畏懼，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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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也重新拿起掃帚，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繼續低頭清掃著甬道上的落葉。
然而，他心中的波瀾卻遠未平息。
一個念頭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瘋狂滋長——若能得此女元陰調和，他的混沌真氣必將迎來一次恐怖的飛躍！甚至可能快速衝擊練氣中期！
但西門慶的陰影，如同巨山般橫亙在前。這老賊對九娘子的重視程度，遠超孟玉樓之流。
從她“九娘子”的排序，西門慶親自攙扶的舉動，以及那嚴陣以待的排場，就可見一斑。
這絕非輕易可以觸碰的目標。
就在小六子心思電轉，權衡利弊之際，一個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小六子。”
聲音不高，卻如同冰錐刺骨，瞬間讓小六子全身肌肉下意識地繃緊！
他猛地轉身，隻見大管家周安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幾步之外。
負手而立，臉色平靜無波，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正銳利地、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地，釘在他臉上！
周安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足有三息，那審視的意味，如同刮骨鋼刀。
小六子心念電轉，臉上瞬間堆起卑微的、恰到好處的驚慌和茫然，腰也佝僂了幾分，連忙放下掃帚，躬身行禮：
“小…小的見過大管家！”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
“嗯。”周安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節，目光依舊未離開小六子，緩緩踱步，繞著低頭躬身的小六子走了一圈，那無形的壓力，幾乎令人窒息。
“方才，老爺迎九娘子回府，你也看見了？”周安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
“回…回大管家，小的遠遠瞧見了，排場真大，九娘子…九娘子真好看…”
小六子低著頭，聲音訥訥，帶著底層仆役特有的、對上層事務的敬畏和不敢多嘴的惶恐。
“排場大？好看？”周安嘴角似乎扯動了一下，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穿透力，“我看你方才，看得倒是很‘用心’啊？”
他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如同重錘砸落！
小六子心頭猛地一跳！
這老狐狸居然一直在盯著自己！
電光火石間，小六子臉上露出，更加濃重的惶恐，甚至帶著一絲被冤枉的委屈，頭垂得更低，急聲道：
“大管家明鑒！小的…小的隻是從未見過這等場麵，一時看呆了…絕無半分不敬之心！
小的卑賤之人，哪敢對九娘子有半點想法？就是…就是覺得那轎子上的金鈴鐺，真亮堂……”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努力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富貴排場晃花了眼、沒見過世麵的底層小廝。
周安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那目光仿佛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看穿。
空氣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半晌，周安才緩緩開口，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平淡，卻更添幾分深不可測的寒意：
“沒有想法最好。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般掃過小六子，語氣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厲聲嗬斥：
“現在滾回你那西南角的破院子去！守好那堆破爛，彆讓野貓野狗弄臟了地方！
前院這些活計，自有手腳勤快的人做，用不著你在這兒礙眼晃蕩！
沒事少出來瞎竄，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明白嗎？”
“明白！小的明白！小的這就滾回去！絕不敢亂跑！請大管家放心！”
小六子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一絲被嗬斥後的畏縮。
立刻轉身，拿起掃帚，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著西南角廢院的方向快步跑去。
姿態狼狽不堪，將一個被大管家嚴厲訓斥後，嚇得魂不附體的底層小廝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哼。”周安看著小六子倉皇離去的背影，又冷哼一聲，眼神中的審視並未完全褪去。他負手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轉身離開。
直到遠離了周安的視線範圍，小六子那倉惶的腳步才漸漸放緩，臉上的驚懼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陰沉。
畫地為牢！這老狗對自己的疑心，已經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
小六子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腳步沉重地走向那片，被遺忘的破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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