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西門府重重包裹。
子時將近。
小六子再次化為暗夜幽影,運轉斂息術。
他並未立刻前往東邊的晚晴閣,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獵手,先花了半個時辰,如同鬼魅般在內院邊緣遊弋,將周安布下的明哨暗崗再次摸查了一遍。
果然,經曆了昨夜刺客事件,內院的戒備森嚴了數倍不止!
巡邏的家丁隊伍增加了,間隔時間縮短,帶隊的小頭目氣息也更為凝重,顯然是精銳。
幾處關鍵通道和製高點的暗哨也增加了人手,目光如同探照燈般來回掃視,警惕性極高。
周安這老狗,反應果然迅速!
小六子心中冷笑,行動卻愈發謹慎。
他並未強行突破,而是充分利用《九轉陰陽混沌經》優化後帶來的、對氣息和陰影遠超常人的親和與掌控,結合斂息術。
尋找著巡邏隊伍交替時,那轉瞬即逝的空隙,以及光影交錯時最不易,被察覺的路徑。
他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在越來越密集的羅網縫隙中悄然穿梭,速度雖慢,卻精準地避開了所有視線。
終於,有驚無險地靠近了府邸最東側。
這裡比孟玉樓所在的角落更為荒僻,草木疏於打理,顯得雜亂陰森。
一座小巧卻透著一股衰敗的氣息,二層繡樓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裡,牌匾上“晚晴閣”三個字都顯得有些暗淡無光。
小六子伏在一叢茂密的冬青後,銳利的目光掃過晚晴閣。
樓下一間耳房裡,傳出老嬤嬤沉重的鼾聲,氣息渾濁,果然耳背眼花的看守。
他的視線迅速鎖定二樓一扇緊閉的窗戶——那裡,果然掛著一盞毫不起眼、光線昏黃微弱的氣死風燈!
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如同黑暗中約定好的微弱信號。
就是那裡!
小六子深吸一口氣,身形如同狸貓般躥出,足尖在牆角、廊柱上幾次輕點借力,動作輕盈得如同羽毛。
悄無聲息地便攀上了二樓廊簷,如同一片落葉般貼在了那扇亮著燈的窗戶下方。
他屏息凝神,側耳傾聽。
屋內傳來極其細微的、壓抑的咳嗽聲,以及一個年輕女子低低的、帶著哭腔的勸慰:“娘子…您再喝口參湯吊吊精神吧…那人…也不知到底來不來…”
另一個氣若遊絲、卻帶著一絲倔強的女子聲音響起,斷斷續續道:“繡春…咳咳…彆再浪費那參須了…留著…留著或許有用。
既然…既然玉樓妹妹那般說…總歸是一線生機…我…我能感覺到…體內的寒氣…又開始鬨了…”
是李瓶兒!這聲音虛弱至極,但那份對生的渴望,卻清晰地傳遞出來。
小六子不再猶豫,指尖凝聚一絲微不可查的混沌真氣,輕輕撥動窗栓。
“哢噠”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窗戶被推開一道縫隙。
他身形一閃,便如同鬼魅般滑入了室內,反手輕輕合上窗戶,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發出半點多餘聲響。
屋內燈光昏暗,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混合著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陰寒黴味的氣息。
一個穿著翠綠比甲、麵容稚嫩卻滿是焦急驚惶的小丫鬟正端著藥碗,不知所措地站在床邊。
而床上,錦被之中,躺著一個女子。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看到李瓶兒的瞬間,小六子瞳孔還是微微收縮了一下。
她比孟玉樓還要瘦弱,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嘴唇泛著不健康的青紫色。
一雙原本應該極美的杏眼,此刻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黯淡,卻在那片死灰中,頑強地燃燒著兩簇微弱的、名為求生欲的火焰。
她整個人仿佛一具精美,卻即將碎裂的瓷器,被從內裡透出的陰寒死氣纏繞著。
【深度掃描目標:李瓶兒】
【狀態:本源枯竭極度)、陰邪蝕脈重度)、神魂虛弱】
【能量屬性:殘存玄陰之氣微弱,被邪毒汙染)、西門慶邪能殘留盤踞心脈)、生機瀕臨斷絕】
【評估:邪毒已深入膏肓。常規手段已無法續命。】
看到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現在房中的小六子,繡春嚇得手一抖,藥碗差點脫手,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滿是驚恐。
李瓶兒也是身體一顫,凹陷的雙眼猛地看向小六子。
當看清來人隻是一個年紀不大、麵容普通、穿著粗布衣衫的小廝時,她眼中下意識地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和深深的失望。
但隨即,她捕捉到了小六子那雙平靜的眼睛,以及他身上那股與卑微外表截然不同的、沉靜如淵的氣息。
“…你…你就是玉樓妹妹說的…”李瓶兒的聲音氣若遊絲,帶著劇烈的喘息和懷疑。
“是我。”小六子打斷她,聲音低沉而直接,沒有絲毫寒暄的意思,“你能給我什麼?讓我看看誠意。”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本質。
李瓶兒被他這直白到近乎無禮的態度噎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繡春連忙為她拍背。
咳了好一陣,李瓶兒才緩過氣,臉上泛起一絲病態的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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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艱難地抬起顫抖的手,指了指床邊一個上了鎖的黃花梨木小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