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妖,繼續前行,越靠近山穀核心,守衛越發森嚴,氣氛也漸漸肅穆起來。
最終,他們來到山穀最深處。
一座通體由無瑕溫潤白玉砌成的三層閣樓矗立在眼前,飛簷鬥角玲瓏剔透,仿佛不是人間造物。
閣樓周圍靈氣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性的乳白色薄霧,緩緩流淌,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淨檀香。
此地守衛已不再是那些嬉鬨的少女,而是幾位氣息沉凝如山、目光銳利如電、完全化為人形至少表麵看不出絲毫狐族特征)的狐族男性。
他們身著統一的銀色軟甲,靜立四周,修為赫然都達到了練氣後期!
目光掃過小六子時,帶著公事公辦的冷漠與審視。
“太奶奶就在頂樓靜候,貴客自行上去便可。”
青衣狐女在閣樓前止步,躬身行禮後,便悄無聲息地退入一旁的霧氣中,消失不見。
小六子定了定神,感受到四周無形的壓力,深吸一口那濃鬱的靈氣,拾階而上。
閣樓內安靜異常,與外麵的旖旎喧囂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空氣中彌漫著那股能寧心靜神的檀香,讓他因方才一路“風景”,而有些浮躁的心緒漸漸沉澱下來。
頂樓是一間極為寬敞的靜室,布置得卻異常簡潔素雅,一幾一榻,一盆幽蘭,一張古琴,再無多餘飾物。
一位身著素白宮裝、銀發如瀑、僅用一根木簪鬆鬆綰住、容顏絕美卻帶著歲月沉澱下的滄桑與寧靜氣息的女子。
正背對著他,臨窗而立,眺望著穀外翻湧的雲海與遠山如黛。
她身上沒有任何強大的氣息外露,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仿佛與整個天地韻律融為一體的感覺。
僅僅是站在那裡,便仿佛是整個青丘嶺的中心。
正是狐族老祖——胡月璃。
小六子不敢怠慢,恭敬行禮:“晚輩劉輝,見過胡前輩。”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溫和卻仿佛能洞悉世間一切虛妄的目光,如同月光般灑落。
在他身上緩緩掃過,尤其是在他那隻刻意低垂掩飾的右眼處,微微停頓了那麼幾秒。
胡月璃緩緩轉過身,她的麵容看起來不過三十許人,但那雙清澈深邃如同古井寒潭的眸子,卻寫滿了悠長的歲月與智慧。
她目光平和地看著小六子,並未立刻讓他起身,而是輕輕抬手,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他托起。
“不必多禮。坐吧。”她的聲音清冷平和,如同山間清泉,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她走到那張白玉茶幾前坐下,茶幾上早已備好兩杯熱氣嫋嫋的靈茶。
茶湯碧綠,異香撲鼻,聞之令人神魂舒泰,體內真氣都似乎活躍了幾分。
小六子依言在下首坐下,姿態恭謹,心中卻暗自警惕。
“三娘那丫頭,性子跳脫,行事每每出人意表。這次不經通報,便將你帶入族中,若有招待不周、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胡月璃語氣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親自將一杯靈茶推至小六子麵前。
“前輩言重了。”小六子連忙欠身,“三娘於我有援手之恩,若非她,晚輩恐已遭不測。
貴族更是予我容身之所,靈氣充沛,景致如畫,晚輩感激不儘,何來怠慢之說。”
胡月璃微微頷首,似乎對他的謙遜還算滿意。
端起自己那杯茶,輕輕撥弄著茶沫,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老身方才感應到,穀口之外,似乎有些許能量騷動,與人族修士有關?可是衝著你來的?”
小六子心中一動,知道正題來了。
他略一沉吟,決定實話實說:“不敢隱瞞前輩。確是晚輩的仇家追蹤至此。
胡月璃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眼神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六子一眼,“老身看你那仇家,手段不俗啊。而你…能引得如此人物追殺,還能全身而退,想必也非尋常之輩。”
她的話語依舊聽不出喜怒,卻像一把無形的尺子,丈量著小六子的底細。
小六子臉上適時的,露出一絲苦澀與無奈:
“前輩明鑒。晚輩不過是機緣巧合,得了一些不該得的東西,奈何懷璧其罪,便被那等凶人盯上,一路追殺,惶惶如喪家之犬,讓前輩見笑了。”
他巧妙地將話題引開,點明自己是受害者,且身懷“東西”,試探對方的態度。
胡月璃聞言,果然不再追問仇家之事,反而淡淡一笑:
“機緣二字,最是妙不可言。得之是運,守之是命。
我青丘嶺雖偏安一隅,卻也非怕事之地。
你既入我穀中,便是客人,尋常麻煩,老身尚可替你擋下。”
小六子心中稍安,不管對方出於何種目的,這話至少暫時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他連忙拱手:“多謝前輩庇護之恩!晚輩感激涕零!”
“不過…”胡月璃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變得有些深邃,“老身觀你功法特異,根基…更是聞所未聞,似正似邪,蘊藏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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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你右目之中,隱有一股令老身都感到些許心悸的混沌之力…小友,你的道,恐怕不易走。”
小六子心中一凜,暗道這老狐狸果然眼毒!
他麵上不動聲色:“前輩法眼如炬。晚輩功法確有些特異之處,時常失控,正苦於無法駕馭,方才狼狽至此。”
胡月璃凝視他片刻,忽然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