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樓在丫鬟的引領下，走入了聽雨軒正廳。
她今日穿著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衣裙，臉上帶著些許疑惑和謹慎。
顯然對這位突然出現、手段強硬、點名要見她的“劉仙師”充滿戒心。
“妾身孟玉樓，見過仙師。不知仙師喚妾身前來，有何吩咐？”
孟玉樓盈盈一禮，聲音依舊柔媚，卻帶著疏離。
小六子緩緩睜開眼，看著她那張精明與嫵媚並存的臉龐。
微微一笑，聲音卻變回了自己原本的嗓音：“玉樓姐，彆來無恙？這才幾日，便不認得故人了？”
孟玉樓嬌軀猛地一顫，霍然抬頭，美眸瞬間瞪大。
難以置信地，看著主位上那張陌生的，中年文士麵孔，又仔細分辨著那熟悉的，嗓音和眼神！
“你...你是...？！”她聲音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六子哈哈一笑，臉上肌肉微微蠕動，骨骼發出細微的輕響，很快便恢複了那俊朗不凡的本來麵貌！
“怎麼？玉樓姐以為我死在外頭了？”他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小...小六子？！真的是你？！”
孟玉樓驚得倒退一步，用手捂住了紅唇，眼中充滿了震撼、驚喜等複雜的情緒！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曾經盜寶潛逃。
被全城通緝的“叛仆”，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如此強勢地回歸！
而且還成了連主母吳月娘，都要小心翼翼巴結的“劉仙師”！
孟玉樓心思急轉，瞬間想通了許多關節，臉色變幻不定，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蕩的心緒。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很快便接受了這個驚人的事實，並且迅速意識到了這其中蘊含的機遇。
她看向小六子的目光，頓時變得不同起來，少了幾分戒備，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親近和一絲...炙熱？
“你...你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孟玉樓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感慨。
“當初你離去時，我便覺得你非池中之物，卻也沒想到，竟能一飛衝天至此...”
兩人敘了幾句舊，氣氛漸漸緩和。
孟玉樓也放鬆下來，在一旁的繡墩上坐下。
小六子似不經意地問道：“我離去後，府中可還發生些什麼？那位...李瓶兒姨娘，後來如何了？”
他對那個枯瘦如柴、眼中充滿求生欲的女人，還有著一絲印象。
提到李瓶兒，孟玉樓神色一黯，輕輕歎了口氣：
“瓶兒妹妹...也是個苦命人。你走之後，她身子本就油儘燈枯，全靠藥材吊著命。
老爺...西門慶那時心情不佳，對她更是厭棄，沒過兩三個月，她便...便沒能撐過去，悄無聲息地去了。
死後也不過草草埋了，都沒幾個人記得她了...”
小六子聞言，沉默了片刻。
在這吃人的世道，一條卑微的生命就此消逝，激不起半點波瀾。
他心中並無太多悲傷，隻是更堅定了唯有掌握力量，才能掌控自身命運的信念。
“罷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小六子揮了揮手，不再談論此事。
他與孟玉樓又閒聊了幾句府中近況和清河縣的局勢，便讓她回去了。
孟玉樓起身告辭，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回眸深深看了小六子一眼，眼波流轉，意味難明：
“你如今…倒是真成了這府裡的‘老爺’了。
若有任何需要…儘管來尋我。
畢竟…你我之間，總比旁人要更‘知根知底’些，不是麼？”
她語帶雙關，說完便嫣然一笑，轉身嫋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