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府,劉府。
府內,絲竹悅耳,舞姬們身著流雲般的薄紗,旋身時裙擺揚起細碎光塵。
柔婉舞姿伴著清越樂聲,漫過鋪著錦緞軟墊的回廊。
劉輝斜倚在軟榻上,指尖捏著隻描金白玉杯,琥珀色的酒液晃出醇厚香氣。
連日來因修煉繃緊的肩背徹底舒展,半闔的眼底盛著慵懶笑意
分身成就金身,這等天大的喜事,讓他連日來因修煉而緊繃的心弦,徹底鬆弛下來,好好享受片刻清閒。
身旁美姬的殷勤,分寸拿捏得極好,添酒時袖口輕擦而過,無半分逾矩。
布上的精致茶點也正合心意,他任由歌舞與酒香裹著思緒,暫將修行界的紛爭拋在腦後。
忽有一道人影悄無聲息落在後院,正是渡過金身劫歸來的分身劉力。
他周身氣息已然內斂,但那曆經雷火淬煉、法則洗禮後,自然散發的厚重威壓,讓感知敏銳的,劉輝心中一凜,隨即湧上巨大的喜悅。
二人本就靈魂相連,彼此間的默契無需言語傳遞。
劉力落地後未作片刻停留,目光隨意掃過庭院,便徑直走向府中那間布下了重重禁製、最為堅固隱秘的修行密室。
開始閉關,鞏固剛剛突破的金身境界。
前院的樂聲未斷,劉輝麵上依舊是那副慵懶模樣,舉杯時指節微蜷,眼底深處卻悄悄多了幾分踏實的底氣。
他漫不經心地啜了口酒,目光落回舞姬的旋身間,仿佛後院那番關乎實力躍遷的動靜,不過是夜風拂過枝葉般尋常。
就在這時,管家劉安恭敬地呈上一份製作精美、帶著淡淡檀香的請柬,稟報道:
“老爺,韓家彆院派人送來請柬,邀請您明日過府一敘,與韓家小姐會麵。”
劉輝接過請柬,指尖劃過那細膩的紙質,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平靜。
該來的總會來。
隻希望那位韓家小姐,不要太難相處才好。
彼時的他尚不知,汴梁城中那座韓國公府裡。
這場看似順理成章的聯姻,早已因一位嫡女的決絕,悄然生出了岔枝。
……
時間稍稍回溯至十日前,大宋京城,汴梁,韓國公府。
繡樓內,韓家三房嫡女韓雪晴,正煩躁地在鋪著柔軟雪狐皮毛的地毯上來回踱步。
她年方二八,容貌嬌豔,眉宇間卻充斥著一股被寵壞了的驕縱與戾氣。
“憑什麼!憑什麼要我嫁給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鄉野散修?!”
她猛地抓起桌上一隻價值不菲的琉璃盞,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旁邊的貼身丫鬟嚇得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韓雪晴胸口劇烈起伏,越想越氣:
“我韓雪晴身負靈根,年方二八便已練氣後期,將來築基有望,便是凝聚金丹也有一線機會!
那個叫劉輝的算什麼東西?不過是走了狗屎運,不知得了什麼機緣才踏入築基,還有個隻會逞匹夫之勇的蠻子兄長!”
她自幼因修行資質出眾,在家族中備受寵愛,資源傾斜,早已養成了眼高於頂的性子。
在她看來,劉輝兄弟二人,不過是驟然得勢的暴發戶,根基淺薄,毫無底蘊可言。
尤其是其兄劉力,雖勇猛,但在真正的金丹真人麵前,依舊是螻蟻,前些時日梁山覆滅便是明證!
誰知道這對兄弟能風光幾時?
說不定哪天就惹上不該惹的人,身死道消!
“我們韓國公府是何等門第?立國功勳,頂級門閥!
我這樣的身份,就算要聯姻,至少也應該是蕭家、王家那般有金丹真人坐鎮的世家嫡子,或者是宗門真傳!
讓我嫁給一個泥腿子出身的,靖安司鎮守使?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認定父親韓毅和二伯韓匡是老糊塗了,說什麼此子潛力不凡,其兄勇猛……
潛力?
……嗬!這世間有潛力的修士多了去了,能成長起來的又有幾個?
為了拉攏兩個不確定的“潛力股”,竟然犧牲她的幸福。
“不行!我絕不能坐以待斃!”韓雪晴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和瘋狂,“這婚,我絕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