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禮成”的唱喏聲落下,這場一波三折、堪稱傳奇的婚禮,總算是完成了最關鍵的儀式。
然而,喜堂之內,那詭異而興奮的氣氛卻並未隨之消散,反而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漣漪層層擴散。
賓客們雖重新落座,舉箸推杯,但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卻比之前更加熱烈。
目光時不時瞟向,高堂之上神色各異的韓家眾人,以及那位鎮定自若的新郎,劉輝。
“了不得,當真了不得!”一位來自鄰州的世家代表低聲對同伴感慨。
“這劉鎮守,年紀輕輕,手段卻如此老辣果決!那真言術用得……嘖嘖,時機、火候,分毫不差!
直接就將那韓家嫡女的畫皮,扒了個乾淨!”
“何止!”同伴附和,眼中帶著敬畏,“你看到他安撫新娘和那狐女了嗎?三言兩語,各歸其位!
這份定力和掌控力,絕非尋常築基修士能有。難怪能得陛下親授三品鎮守使之職!”
“韓家這次……臉可是丟大了。”有人幸災樂禍,“嫡女逃婚已是醜聞,如今竟還敢在婚禮上顛倒黑白,誣陷父妹……
這韓尚書治家不嚴的名聲,怕是跑不掉了。”
“還有王家,”另一人接口,語氣帶著譏諷,“那王三老爺,之前還信誓旦旦說什麼‘姐妹情深’,結果呢?
自家外甥女夥同女兒做出這等事,他這臉往哪兒擱?
韓老祖最後那話,可是半點情麵沒留。”
眾人的議論焦點,大多集中在劉輝的應對、韓家的醜聞以及王家的尷尬上。
至於突然出現的胡三娘,雖然引人注目,但在真言術掀起的更大風波麵前,反倒顯得像是一段無足輕重的插曲。
隻讓人感慨這位劉都督風流債不少,竟連妖族女子都對他如此傾心。
高堂之上,氣氛凝重。
韓天正老祖麵無表情,但周身那若有若無的低氣壓,卻讓旁邊的韓毅如坐針氈。
“老祖宗……”韓毅聲音乾澀,想要解釋什麼。
“不必多言。”韓天正抬手打斷了他,目光掃過下方竊竊私語的賓客,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今日之事,韓家清理門戶是必然,定會給劉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是……孫兒謹遵老祖法旨!”韓毅渾身一顫,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浸濕了衣襟,哪裡還敢有半分異議。
他知道,老祖這是動了真怒,若非看在聯姻已成,需要維持表麵穩定的份上,老祖哪裡會等到現在,怕是早就當場發作了!
韓天正又看向一旁,臉色灰敗的王煥,語氣淡漠:“王三,今日之事,你王家也需給我韓家,給劉鎮守一個說法。”
王煥連忙起身,躬身到底:
“韓老祖放心,晚輩回去定當如實稟明家主,嚴加管束,給兩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心中已將,王氏母女罵了千百遍,此番回去,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恐怕也要受影響。
處理完這糟心事,韓天正目光轉向劉輝方才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讚賞。
此子心性、手段、潛力,皆是上上之選,韓家此番……或許歪打正著,真的結下了一份不小的善緣。
隻是這善緣之中,夾雜了太多不愉快,還需日後慢慢彌補。
幾位金丹真人的反應,卻也各有思量。
清虛子撫須輕笑,對身旁的玄陰婆婆傳音道:
“此子心誌之堅,應對之敏,實屬罕見。
那真言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竟能借婚禮之勢,官印之威,一舉定鼎乾坤。
韓老鬼這次,怕是撿到寶了,雖然過程不太好看。”
玄陰婆婆沙啞回應:
“哼,韓家那點醃臢事,遲早要爆。
倒是這小狐狸……根骨純淨,妖氣靈動,似是青丘正統。劉家小子這風流債,怕是也不好還。”
蕭天龍則目光深邃,心中盤算更多。
劉輝展現出的能力與潛力,以及其背後站著的靖安侯,都值得蕭家大力結交。
或許,該考慮在兗州的生意往來,或是派些家族子弟前來“曆練”了。
盛大的婚宴在一種微妙,而亢奮的氣氛中漸近尾聲。
韓家嫡女的自取其辱,王家夫人的當場暈厥,以及那位神秘妖嬈、與新郎關係匪淺的狐女……
每一樣都足以成為未來數月,汴梁乃至整個大宋頂層圈子中,經久不衰的談資。
劉輝身為新郎,又是今日絕對的主角,自然少不得應酬。
他周旋於各方賓客之間,舉止從容,談笑自若,仿佛之前那場鬨劇,未曾發生過一般。這份定力與城府,讓不少原本心存輕視或觀望的勢力代表,心中暗自凜然。
而被劉輝安撫住的胡三娘,則被管家劉安小心翼翼地,引到了一處精致僻靜的客院暫歇。
她倒也乖巧,並未吵鬨,隻是托著香腮,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好奇地感知著這座龐大府邸中,彌漫的喜慶與暗流。
腕間的同心鐲傳來穩定的溫熱感,讓她知道她的劉郎就在不遠處,這讓她很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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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想到那個穿著大紅嫁衣、被送入後院的女子,她心裡還是泛起,一絲絲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好奇。
亥時末,宴席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