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寨的使者來了。
就一個人。騎著匹瘦馬，穿著漿洗得發白的文士長衫，手裡還真拎了麵小白旗，一路晃悠到了林家村新建的、氣派的水泥大門樓下。
態度…有點過於淡定了。
負責警戒的民兵如臨大敵，弩箭、長矛齊刷刷對著他。
那文士卻隻是慢悠悠下馬，整了整衣冠，對著牆頭拱拱手，聲音清朗：“黑水寨使者，文士趙澤，求見林家村蘇村長。特來…商討要事。”
語氣平和，甚至帶著點讀書人的迂腐氣，跟想象中凶神惡煞的山賊使者完全不同。
消息報上來，蘇毅也樂了。
“有點意思。放他進來，帶到議事廳。讓大家都來看看，黑水寨唱的是哪出。”
議事廳裡，骨乾們分列兩旁，個個麵色不善，氣場全開。悟能和尚拄著銅棍，眼如銅鈴。鐵河手按刀柄，殺氣騰騰。墨凡錢貴拿著剛出爐的鋼件在手裡掂量…一副隨時準備物理談判的架勢。
蘇毅坐在主位，慢條斯理地喝著枸杞泡水養生，從穿越做起）。
文士趙澤被帶了進來，麵對這陣仗，麵不改色，再次拱手：“在下趙澤，見過蘇村長，各位好漢。”
“好漢不敢當，就是一群種地的。”蘇毅放下杯子，“你們黑水寨前些日子還喊打喊殺，又是邪師又是毒氣的，這會兒派你來‘商討要事’？怎麼，是來下戰書，還是來求饒？”
語氣平淡，壓迫感十足。
趙澤微微一笑，不卑不亢：“蘇村長快人快語。前次之事，實乃我寨中部分人受那四海商行蠱惑，一意孤行，方有此敗。我寨大頭領得知詳情後，深感懊悔，特派在下前來，表達歉意。”
道歉？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這劇本不對啊？
“哦？怎麼個歉意法？”蘇毅挑眉。
“我寨願賠償貴村糧食一千石，生鐵五千斤，良馬二十匹，以彌補前番損失。”趙澤報出一串數字。
謔！大手筆！眾人麵麵相覷，這賠禮夠豐厚！看來黑水寨確實肉疼了？
但蘇毅心裡冷笑。黃鼠狼拜年，絕對沒安好心。
“條件呢？”他直接問。
趙澤笑容不變：“蘇村長明鑒。我寨隻希望，能與貴村化乾戈為玉帛。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另外…聽聞貴村有一種能發雷火的厲害武器，我寨大頭領十分好奇，願出高價購買一二，以供…觀賞？”
圖窮匕見！
原來是衝著火藥武器來的！打不過，就想買？或者想弄回去研究？
議事廳裡頓時響起一片冷哼聲。
悟能和尚直接開噴：“呸！想得美！拿點糧食鐵塊就想換咱們的鎮村之寶？回去告訴你們頭領，讓他洗乾淨脖子等著！”
鐵河更是直接拔刀半寸，寒光閃閃。
趙澤麵色不變，隻是看著蘇毅。
蘇毅笑了，擺擺手，讓眾人安靜。
“趙先生，回去告訴你們大頭領。道歉，我們接受了。賠償，照單全收。但火藥武器，乃我村自保之物，概不出售。至於化乾戈為玉帛…”他頓了頓，聲音轉冷，“要看你們今後的表現。若再敢犯境，或與四海商行那些邪魔外道勾結，下次去的，就不是使者了。”
強硬，但有分寸。賠禮照收，東西不賣，警告到位。
趙澤深深看了蘇毅一眼，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最後隻是拱手：“蘇村長的話，在下一定帶到。既如此，在下告辭。”
“慢著。”蘇毅忽然叫住他，“來都來了，正好，我們村裡新弄出個小玩意兒，準備今天試射。趙先生有興趣一起看看嗎？也免得你們大頭領總是‘好奇’。”
趙澤眼中精光一閃：“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眾人來到村外新劃出的試射場。
一門看起來有些粗糙，但通體由新式鋼材打造，泛著冷硬金屬光澤的短粗鐵管，正架在一個堅固的水泥基座上。旁邊放著幾顆圓滾滾的、同樣是鋼殼的炮彈。
正是墨非主導研發的“轟天炮”一號原型機！
黑水寨使者趙澤看著那粗獷的鋼鐵造物，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驚疑不定。這就是發出雷火的武器？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蘇毅對墨非點點頭。
墨非激動得小臉通紅，親自操炮經過嚴格培訓），裝填發射藥包，放入一顆實心鋼彈，壓實，插入引信…
“目標！正前方八百步，廢棄石山標記處！預備…放！”
嗤…轟！！！
一聲難以形容的恐怖巨響！仿佛天崩地裂！
炮口噴出長達數米的熾熱火舌和濃煙！巨大的後坐力讓沉重的炮身猛地向後一坐，水泥基座都微微震顫！
肉眼幾乎無法捕捉那炮彈的軌跡！
隻聽到遠處八百步外的石山上，傳來一聲更加猛烈的爆炸聲！碎石衝天而起！煙塵彌漫！
等煙塵稍稍散去，眾人用蘇毅兌換的單筒望遠鏡看去，隻見那麵石壁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坑！中心點的岩石幾乎被徹底粉碎！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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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兵們張大了嘴巴，儘管不是第一次見，但每次都被這威力震撼。
骨乾們雖然參與研發，親眼見到實戰級威力，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黑水寨使者趙澤，臉上的淡定從容徹底消失了。麵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握著白旗的手關節捏得發白。他無法理解這是什麼力量！這根本不是人力能抗衡的武器！八百步！摧城破寨！如果剛才那一炮是打在人群中…
他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