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鑰啟秘道，郡主同盟
月光如水，灑在角樓斑駁的牆麵上，將永嘉郡主那張褪去嬌憨、隻剩精明與緊張的臉龐照得清晰無比。她一身利落黑衣，與這深宮禁地的夜色融為一體，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青銅鑰匙，在月華下泛著幽幽冷光。
她竟然親自來了！這個認知讓林凡的心臟在瞬間停止了跳動，隨即又以更劇烈的節奏擂動起來。眼前的永嘉郡主，與白日裡那個嬌蠻任性的宗室貴女判若兩人！這絕非一時興起的玩鬨，而是深思熟慮後的冒險行動！
“你……”林凡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警惕與驚疑交織。
“噓！”永嘉郡主將食指豎在唇邊，眼神銳利地掃視四周，壓低聲音，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沒時間解釋了！快開門！這附近巡邏的禁軍比圖紙上的換崗時間提前了一刻鐘！”
她連影閣提供的守衛分布漏洞都了如指掌？！林凡心中再震，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容多想。他接過那把觸手冰涼的青銅鑰匙，依言插入獸首下頜那隱秘的鑰匙孔中。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機械轉動聲響起。緊接著，那尊沉重的螭吻石雕竟緩緩向上抬起，露出了下方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延伸的黝黑洞口！一股混合著陳腐塵土和淡淡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洞口內，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快進去！”永嘉郡主催促道，自己則警惕地守在洞口旁望風。
林凡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矮身鑽入洞口。郡主緊隨其後，並在內部某個機關處一按，頭頂的石雕又緩緩合攏，將外界的光亮與聲音徹底隔絕。
絕對的黑暗和寂靜瞬間包裹了兩人。林凡能聽到自己和他身邊郡主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他摸索著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吹亮。
微弱的光暈照亮了四周。這是一條狹窄陡峭的向下石階，牆壁上布滿濕滑的青苔，顯然年代久遠，罕有人至。
“跟著我，彆亂碰任何東西。”永嘉郡主此時儼然成了主導者，她似乎對這裡頗為熟悉，接過火折子，走在前麵引路，“這條密道是前朝一位失寵妃子所建，通往……一個被遺忘的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在狹窄濕滑的台階上小心翼翼地下行。黑暗中，隻有腳步聲和呼吸聲回蕩。
“郡主，”林凡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在狹窄空間裡顯得有些沉悶，“你為何要幫我？又怎知‘青雀’？此地究竟藏著什麼？”
永嘉郡主腳步未停，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答道：“我幫你，不是因為你是‘林修遠’，而是因為……你是林凡，是柳姨的兒子。”
柳姨！她竟然稱呼母親為柳姨！林凡如遭雷擊，猛地停下腳步！
永嘉郡主也停了下來，轉過身，在跳躍的火光下，她的眼神複雜難明，帶著追憶與一絲痛楚：“我娘親早逝，淑妃娘娘雖撫養我，但宮中冷暖，自知甚多。唯有柳姨……她還在宮中做女官時，是真心待我好的，常教我讀書識字，告訴我宮外的趣事……她蒙冤去世那年，我雖年幼，卻始終不信她是那樣的人。”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些年，我暗中查訪，零零碎碎知道了一些事，知道柳姨的死不簡單，與‘幽螭’，與高常侍，甚至與……某些皇兄都脫不了乾係。但我人微言輕，隻能裝作懵懂無知，暗中留意。”
她看向林凡，目光灼灼：“那日蘭台殿見你，我本隻是好奇。但你提到‘青雀銜枝’，又見高常侍反應異常，我便猜到，你定是為柳姨之事而來！這角樓密道和鑰匙，是柳姨當年悄悄告訴我的唯一秘密，她說若她遭遇不測，或許此地能留下一線生機或證據。我一直守著這個秘密，直到今天……”
真相竟是這樣！永嘉郡主並非突然轉變，而是多年來一直隱忍偽裝，暗中調查母親的冤案！她與母親之間，竟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楚湧上林凡心頭。他沒想到，在這冰冷的深宮之中，母親還留下了這樣一位念著舊情的“侄女”。
“多謝……郡主。”林凡的聲音有些沙啞。
“叫我名字吧，李明月。”永嘉郡主——李明月笑了笑，帶著幾分苦澀，“在這密道裡，沒有郡主，隻有想為柳姨討還公道的明月。”
短暫的交流，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一種基於對母親共同懷念和對抗強大敵人的同盟關係，在此刻悄然建立。
兩人繼續下行，氣氛卻不再那麼壓抑。林凡簡單告知了聽風樓遇襲、樓主重傷等事隱去了影閣細節），李明月也分享了她在宮中觀察到的高常侍與幾位皇子特彆是三皇子）過往甚密等情報。
石階終於到了儘頭，前方是一扇緊閉的石門。石門上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中心一個凹槽，形狀與那把青銅鑰匙的柄部吻合。
李明月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柳姨說，門後可能就是她當年查到的一些關鍵東西的存放處。但她也警告，此地可能設有最後的機關，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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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點頭，示意明月退後，自己則凝神靜氣，將鑰匙緩緩插入凹槽。
轉動。
“軋——軋——軋——”
沉重的石門緩緩向內打開，沒有預想中的機簧暗器，隻有一股更濃的陳腐氣息湧出。
門後，是一間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個積滿灰塵的鐵盒。而石室的四麵牆壁上，竟然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和圖案！
借著火光看去，那些字跡有些是賬目記錄，有些是人物關係圖，而圖案……赫然包括螭首令的精細拓印圖、幽螭蛇印的各種變體，甚至還有西山礦洞的簡易地形圖！
更重要的是，在一麵牆上，清晰地畫著一個關係網，中心節點正是高常侍，而與他連接的線條，分彆指向三皇子、戶部侍郎、漕運舊部，以及一個用朱筆圈出的、代號為“燭龍”的神秘稱謂！
“燭龍”？!這又是一個從未出現過的高層代號！地位似乎更在“青雀”之上！
林凡和李明月看著滿牆的驚人信息，呼吸都幾乎停滯。母親柳氏，竟然在多年前，就已查到了如此核心的機密！這間石室，就是她留下的最後堡壘和證據庫！
就在兩人被滿牆秘密震撼得無以複加之際，石室角落的陰影裡，突然傳來一個蒼老而沙啞、仿佛很久未曾說話的聲音：
“咳咳……十幾年了……終於……有人來了……還是……柳丫頭的後人嗎？”
林凡和明月駭然回頭，隻見角落裡，一個蜷縮著的、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佝僂身影，緩緩抬起了頭，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眼窩深陷的臉。
這密室裡，竟然還有一個活人？！他是誰？是敵是友？為何會被困在此地十幾年？
剛剛發現的喜悅，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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