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險徑迷蹤,偈語初解
“走!”
玄七的喝聲短促而銳利,如同冰錐刺破凝重的空氣。她話音未落,已閃電般伸手攙住因失血而腳步虛浮的林凡。福伯則默契地護在明月身側,渾濁的老眼瞬間變得鷹隼般銳利,迅速掃過四周地形。
“跟我來!這邊有一條采藥人踩出的險徑,馬匹難行,或可一搏!”福伯低喝一聲,不再有半分老態,身形一展,率先向一側林木更為茂密、坡度陡峭的山坳衝去。
身後,沉悶如雷的馬蹄聲已迫在眉睫,震得腳下地麵微微發顫。龍鱗軍火把的光芒如同一條快速蔓延的死亡火龍,將漆黑的夜幕撕開,肅殺之氣如同實質的冰水,浸透人的骨髓。
林凡強忍著傷口撕裂的劇痛和一陣陣襲來的眩暈,將懷中鐵盒及其內的物品死死按在胸口。那裡,母親的心血、複仇的希望,此刻化作了比山石更沉重的重量,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卻也燃起他眼底不屈的火焰。
他任由玄七攙扶著,在崎嶇不平、荊棘遍布的險徑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奔逃。耳畔是呼嘯的風聲、粗重的喘息,以及身後越來越近的追兵蹄聲。
“燭龍逆鱗,在耳在東……”這八個字如同魔咒,在他混亂的腦海中瘋狂盤旋。這是母親用生命換來的提示,是黑暗中唯一的指針,他必須在被死神鐮刀觸及之前,抓住這一線生機!
福伯對西山地形果然極為熟悉。他帶領三人專挑那些幾乎不能稱之為路的縫隙穿行,時而匍匐鑽過藤蔓纏繞的石洞,時而攀爬近乎垂直的濕滑岩壁。龍鱗軍的騎兵雖快,但在這種複雜地形下,速度被極大延緩,隻能下馬步行追擊,喊殺聲和甲胄碰撞聲從下方不斷傳來,距離似乎被稍稍拉開。
但危險並未遠離。幾名身手矯健的龍鱗軍銳士顯然也精於山地作戰,如同附骨之疽般緊緊咬在後麵,利刃破空之聲不時從腦後掠過。
“這樣不行!他們人太多,遲早會被合圍!”玄七聲音冰冷,一邊疾奔,一邊觀察著後方,“必須想辦法擺脫,或者……乾掉這幾個尾巴!”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山澗,僅有孤零零一座年久失修、由藤蔓和朽木搭成的軟橋相連,在夜風中搖搖欲墜。
“過橋!過去後砍斷繩索!”福伯當機立斷。
四人依次快速衝上軟橋,橋身劇烈晃蕩,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最後斷後的玄七剛踏上對岸,福伯已抽出腰間短刀,奮力斬向橋頭固定的粗麻繩索!
“哢嚓!”繩索應聲而斷,整座軟橋如同失去牽線的木偶,向著漆黑的山澗下方墜落,很快被黑暗吞噬。追到澗邊的幾名龍鱗軍銳士隻能眼睜睜看著目標消失在對麵密林中,怒吼著向對岸射出一陣箭雨,但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地釘在樹木岩石上。
暫時安全了?四人不敢停留,繼續向山林深處潛行。林凡因劇烈運動,傷口崩裂,鮮血已浸透衣衫,臉色蒼白如紙。明月急忙撕下裙擺內襯為他包紮,眼中滿是擔憂。
尋了一處背風隱蔽的巨石後稍作喘息。林凡背靠冰冷岩石,劇烈咳嗽著,手中卻依舊緊緊攥著那張寫著偈語的紙條。月光透過枝葉縫隙,斑駁地灑在字跡上。
“燭龍逆鱗,在耳在東……青雀之羽,藏於風中……”他喃喃自語,眉頭緊鎖,“‘燭龍’指三皇子無疑,‘逆鱗’是其弱點命門……但這‘在耳在東’……”
忽然,他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想起之前在高常侍處聽到的零星碎語,結合母親信箋中提到的“三皇子通過高常侍與‘幽螭’勾結”!
“耳!”林凡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不是耳朵,是……‘耳’目!是近侍!高常侍就是三皇子在宮中的‘耳’目,是他的心腹!那麼‘逆鱗’……高常侍很可能掌握著三皇子某個致命的秘密?或者,高常侍本人就是三皇子的一個弱點?”
那“在東”呢?京城東麵?東宮?還是……
福伯聞言,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接口道:“公子所言極是。老奴潛伏多年,曾聽聞一樁宮廷秘聞,三皇子生母早逝,似與當今皇後有關,而其事發之地……就在皇宮東北角的‘冷香殿’!那殿宇多年廢棄,但或許……”
“東……”林凡感覺抓住了什麼,“高常侍是‘耳’,冷香殿是‘東’?這兩者之間必有聯係!難道三皇子的逆鱗,就藏在這由近侍耳)把守的、位於東邊的舊殿之中?”這個推斷看似大膽,卻完美契合了偈語的字麵之意!
至於“青雀之羽,藏於風中”,四人仍毫無頭緒。“青雀”指誰?“風”又是何意?
就在林凡剛剛對偈語有了一絲頭緒之際,玄七突然神色一凜,俯身貼地傾聽,片刻後臉色凝重地抬起頭:“他們繞過來了!山澗擋不住龍鱗軍太久,另一隊人馬正從側翼包抄,速度很快!此地不宜久留!”
剛剛獲得的一絲喘息之機瞬間消失。危機再次逼近,而且敵人顯然誌在必得,布下了天羅地網。
林凡掙紮著站起,將偈語紙條小心收好。雖然前路依舊凶險,但母親留下的謎題終於顯現出一些真相,這讓他心中燃起了更強的鬥誌。高常侍,冷香殿……這或許就是反擊的突破口!
“我們往哪裡走?”明月扶住林凡,焦急地問。
福伯目光環視,最終指向密林更深處,那座在月光下顯出朦朧輪廓的、更加巍峨險峻的山峰:“往主峰方向!那裡地勢更複雜,有野獸巢穴和天然迷陣,或許能拖住他們。而且……老奴記得,主峰下有一處廢棄的山神廟,或許可暫避一時,再從長計議。”
目標明確,四人再次踏上逃亡之路。身後,龍鱗軍的搜捕網正在收緊,而前方,是更加未知的黑暗與險阻。但這一次,林凡的眼中不再隻有迷茫和絕望,更多了一份基於線索的決然。
螭首令已現,鐵盒已開,逆鱗之秘初露端倪。這場圍繞著皇權、陰謀與複仇的生死棋局,正在這西山的夜色中,走向更加驚心動魄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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