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殘陽如血，暗影再臨
一個時辰的休整，短暫卻珍貴。雪參玉露丸的藥力在林凡體內化開，如同甘霖滋潤著乾涸的土地，肩頭的傷口雖未痊愈，但劇痛已轉為沉鈍的隱痛，至少不再影響基本的行動。他換上了一套青翎衛提供的乾淨利落的深色勁裝，將那把青銅鑰匙、螭首令、青雀令以及用油布嚴密包裹的盟書原件，分置貼身藏好。
玄七的傷勢也經過了重新處理，她沉默地擦拭著那柄伴隨她出生入死的短劍，劍身映照著她清冷而堅定的眼眸。福伯和墨老也在抓緊時間調息，恢複著消耗的體力與精神。
青鷹帶來了最新的情報，臉色凝重：“殿下，城中的混亂在加劇。龍鱗軍控製了皇城及周邊主要街巷，正在逐戶搜捕‘餘孽’。宮內的消息完全斷絕，情況不明。另外，我們發現有數股不明身份的江湖人馬和疑似‘幽螭’的暗樁，也在向皇宮方向移動，意圖不明。”
四皇子站在窗邊，望著窗外逐漸西斜的日頭，殘陽的光芒透過窗欞，在他清瘦的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樹欲靜而風不止。看來，想趁亂摸魚的人，不止我們。”他轉過身，目光掃過整裝待發的林凡三人，“計劃不變，但需更加謹慎。皇宮如今是風暴中心，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不可測的後果。”
暮色開始四合，西山披上了一層朦朧的暗紗。在青鷹和數名精銳青翎衛的護送下，林凡、玄七、墨老三人悄然離開了彆院，再次潛入山林，向著那座依舊被火光和血腥籠罩的皇城迂回靠近。
這一次，他們不再從護城河方向接近，而是選擇了另一條更為隱秘、直通皇宮西苑廢棄角樓的路線。這條路由墨老提出，是前朝一位失寵妃子為了與宮外情人私會而暗中開辟，年代久遠，知道的人極少，連青雀的檔案中也僅有零星記載。
路途崎嶇，但有了青翎衛的開路和掩護，比之前輕鬆了不少。眾人沉默疾行，隻有衣袂掠過草葉的細微聲響。
臨近皇宮外圍，空氣中的肅殺之氣陡然加重。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皇城方向傳來的那種令人心悸的壓抑。高聳的宮牆在暮色中如同巨獸的脊梁，上麵巡邏士兵的火把如同移動的鬼火。
“前麵就是角樓下的排水暗渠入口，希望沒有被堵死或發現。”墨老指著前方一處被藤蔓幾乎完全覆蓋的坍塌石壘低聲道。
青鷹打了個手勢，兩名青翎衛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摸上前，小心地撥開藤蔓，檢查入口。
片刻後，一名青翎衛返回，低聲道：“首領，入口尚在，但裡麵有新鮮腳印和血跡，似乎不久前有人經過，或者……發生過搏鬥。”
眾人心中一凜。這條密道果然也不再安全！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來了，總要進去一看。”林凡沉聲道，到了這一步，已無退縮可能。
在青翎衛的警戒下，眾人依次鑽入那狹窄潮濕、散發著濃重黴味的暗渠。渠內果然發現了打鬥的痕跡，牆壁上有刀劍劈砍的印記，地上還有幾處尚未完全乾涸的暗紅色血跡，但並無屍體。
“看痕跡，不止一方人馬。”玄七蹲下仔細查看後，判斷道，“有宮廷禁衛製式軍靴的腳印，也有……江湖人的軟底快靴，還有……一種很輕的、類似夜行靴的印記。”
情況愈發撲朔迷離。這條本該絕密的通道，似乎成了多方勢力暗中交鋒的戰場。
沿著暗渠小心翼翼地向內潛行，越靠近皇宮內部，空氣中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就越發濃重。隱約的喊殺聲和兵刃撞擊聲也變得更加清晰。
終於，前方出現了微光，暗渠的出口就在一座廢棄角樓的地下儲藏室內。出口被一個破爛的貨架勉強遮擋著。
青鷹示意眾人停下，他親自上前，透過貨架的縫隙向外觀察。
角樓內寂靜無聲，但通過破損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麵不遠處一座偏殿正在熊熊燃燒，火光映紅了夜空，也映照出角樓內滿地狼藉和……幾具橫七豎八的屍體！看服飾，有禁衛，有太監，也有穿著黑色勁裝的龍鱗軍！
“外麵暫時安全，但情況很糟。”青鷹退回，低聲道，“龍鱗軍似乎已經控製了這片區域，正在肅清殘餘抵抗。我們必須儘快離開角樓，前往內宮尋找仍在抵抗的禁軍首領。”
如何穿過被龍鱗軍控製的區域，找到目標，是擺在眼前的最大難題。
墨老沉吟道：“我知道一條通往內務府倉庫的夾道，那裡或許還未被完全占領。內務府倉庫毗鄰禁軍幾處營房，或許能找到線索。”
就在這時，角樓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嗬斥聲！
“搜！仔細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殿下有令，格殺勿論！”
是龍鱗軍！他們正在挨個搜查這些已被控製的宮殿樓宇！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奔角樓而來！
剛剛進入皇宮，便再陷重圍！林凡的手按在了腰間的青雀令上，玄七的短劍也已出鞘，寒光凜冽。
貨架後的狹小空間內，氣氛瞬間緊繃到了極點。是戰，是藏，還是另尋他路？抉擇，隻在瞬息之間。殘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徹底沉入地平線，夜幕籠罩下的皇宮，殺機四伏，黑暗濃稠得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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