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殘軀負重,暗夜星火
冰冷的夜風如同刀子般刮過臉頰,肋下和肩頭的傷口在奔跑中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林凡已感覺不到這些。他的全部心神,都係於懷中那份滾燙的、承載著無數生命與帝國未來的血詔之上。腦海中不斷閃回著魏公公殉主前那不甘的眼神,青鷹以身為盾那決絕的背影,以及德安殿內那一個個倒下卻無名的忠魂。
不能停!絕不能停!
玄七攙扶著他,她的手臂穩定而有力,呼吸卻同樣急促紊亂,後背被刀鋒劃破的傷口也在滲著血,染紅了青灰色的勁裝。福伯和墨老緊隨兩側,僅存的那名青翎衛背著重傷昏迷的青鷹,每一步都踏得無比艱難。
身後德安殿方向的喊殺聲並未停歇,反而似乎更加激烈,顯然殿內殘存的抵抗仍在繼續,用生命為他們拖延著追兵。這份沉重,讓每個人的腳步都如同灌了鉛,卻又逼迫著他們爆發出最後的潛力。
按照撤離計劃,他們需要前往靠近西苑宮牆的一處廢棄水榭,那裡有青雀預設的最後一條隱秘撤離路線。但此刻宮牆之內處處烽煙,龍鱗軍的巡邏隊和搜捕小隊如同獵犬般四處穿梭。
“走這邊!”墨老對宮中路徑極為熟悉,帶著眾人專挑最陰暗、最偏僻的角落穿行。他們繞過仍在燃燒的宮殿殘骸,穿過屍橫遍地的庭院,甚至一度藏身於運送屍體的板車之下,躲避巡查。
每一次遠處火把的光芒逼近,每一次腳步聲在巷口響起,都讓眾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林凡能感覺到玄七握著他手臂的手,在不自覺地收緊,那是身體本能對危機的反應,但她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如同最沉默的影子。
在一處倒塌了半邊的廡廊下暫作喘息,林凡借著遠處火光,看到玄七蒼白的臉和乾裂的嘴唇,他艱難地從懷中取出水囊遞過去。玄七看了他一眼,沒有推辭,接過小小抿了一口,又遞還給他。
“你的傷……”林凡看著她後背衣衫滲出的血色,聲音沙啞。
“無礙。”玄七的回答依舊簡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轉過身,警惕地觀察著外麵的動靜,將脆弱的後背留給了他,也留給了他一片沉靜的守護。
經過近乎絕望的跋涉,廢棄的水榭終於出現在視野儘頭。它孤零零地立在一條早已乾涸的河道旁,大半建築都已坍塌,隻剩下幾根歪斜的柱子和一個破敗的亭蓋。
然而,當眾人小心翼翼靠近時,卻發現水榭內並非空無一人!
亭內陰影裡,隱約坐著一個人影!那人似乎也聽到了動靜,緩緩站起身,走了出來。
月光和遠處火光映照下,那人穿著一身不起眼的內侍服飾,麵容普通,眼神卻帶著一種與裝扮不符的沉穩和銳利。
“可是墨老?”那人壓低聲音問道。
墨老凝神看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驚喜:“是你?!‘灰隼’!你怎會在此?”他轉向林凡等人快速解釋,“他是我們在宮中最高級彆的暗樁,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啟動!”
那名叫灰隼的內侍快步上前,目光迅速掃過狼狽不堪的眾人,尤其是在昏迷的青鷹和林凡懷間那明顯的凸起上停留一瞬,急聲道:“長話短說!德安殿的消息已經傳開,龍鱗軍和‘幽螭’正在全力搜捕你們,幾條預設的撤離路線都被盯死了!我是接到青鷹首領最後的隼訊,冒險前來接應!”
他指向那條乾涸的河道:“河道下遊三裡處,有一處坍塌的暗渠,可通宮外護城河,那是目前唯一未被封鎖的缺口!但那裡地形複雜,且可能有‘幽螭’的水鬼巡邏!必須儘快!”
希望再次出現,卻伴隨著更大的風險!
“走!”林凡沒有絲毫猶豫。隻要有一線生機,就必須抓住。
灰隼在前引路,他對這片區域了如指掌,帶著眾人沿著乾涸的河床,借助嶙峋怪石的陰影,快速向下遊潛行。
河道內寂靜無聲,隻有風聲嗚咽。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抵達那處坍塌暗渠入口時,前方河床轉彎處,突然傳來了輕微的水聲和幾聲低沉的、如同水鳥鳴叫般的呼哨!
是‘幽螭’水鬼的聯絡信號!他們果然在這裡!
灰隼猛地停下腳步,臉色驟變,迅速打了個“隱蔽”的手勢。眾人立刻匍匐在河床的碎石和枯草之後,屏住呼吸。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前有埋伏,後有追兵,難道這最後的生路,也要被截斷了嗎?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懷中的血詔和螭首令,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母親,您在天之靈,可能再庇佑我們一次?
就在這時,他懷中的螭首令,竟再次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熱!
與此同時,前方轉彎處的水鬼呼哨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幾聲極其短暫沉悶的落水聲,以及……一種令人心悸的、更深沉的寂靜!
發生了什麼?!
林凡和玄七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疑。
灰隼也是滿臉錯愕,小心翼翼地從石後探出頭,向轉彎處望去。隻看了一眼,他便猛地縮回頭,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用氣聲對林凡說道:
“水鬼……全死了!被人……瞬殺!”
是誰?在這最後的關頭,於這黑暗的河道之中,替他們清除了障礙?
是敵?是友?
暗夜之中,那點燃帝國最後希望的血詔,其歸途依舊迷霧重重,殺機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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